阳里，张辽望着手中的雁翎刀，刀身还残留着夏侯惇的血渍，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

曹军大帐

医官颤着手解开包裹夏侯惇左眼的血巾，伤口向外翻卷，狰狞而血腥。曹操守在一旁，指节死死攥着床榻边沿，神情紧张而关切。

“若救不回元让，我便将你满门……”

医官应诺，抖开银针，在烛火上灼烧，随即取来烈酒。

烈酒泼在伤口之上，剧痛如雷霆劈入骨髓，夏侯惇青筋暴起的脖颈猛地绷首，闷哼声卡在喉间。曹操伸出双臂死死箍住夏侯惇颤抖的身躯，泪水砸落。

医官剜出碎裂的血肉，暗红的血珠顺着银针滴落，夏侯惇的身躯剧烈抽搐，血痕蜿蜒如蛇，他却咬破嘴唇，始终未曾喊出一声。

敷上掺着麻沸散的草药时，夏侯惇终于撑不住倒在了榻上。

医官擦拭过额头上的汗珠，颤抖着声音说：“回禀主公，夏侯将军己无性命之忧，只是将军的左眼……再也无法视物了。”

话音落地，帐内一片死寂。

夏侯惇伸手摸向空荡荡的眼眶，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声沙哑的自嘲：“从此成了独眼的怪物……”

“住口！”

曹操双手死死抓住夏侯惇的肩膀，突然失态地哭喊，声音嘶哑：“幼时你我同饮一井水，少年时共骑一匹马，如今你为我失了左眼……我……我如何对得起夏侯家，如何对得起……”

他抓住夏侯惇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不断砸在他的手背：“元让！你为我丢了这只眼睛，我要这天下何用！”

哭喊声中，他忽然扯开自己的衣襟，抽出佩剑便要刺向自己左眼：“你伤了左眼，我便陪着你！”

“主公！”夏侯惇大惊失色，仅剩的右眼瞬间通红，拼尽全力攥住曹操手腕。

两人僵持间，剑刃划破曹操脸颊，血珠顺着下颌滴落。

“主公！”夏侯惇怒吼着摇晃曹操，“当年我们发过誓，要一起打下天下！你若伤了自己，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我不过是丢了只眼，还能为主公还能提枪再战！”

曹操手中长剑“当啷”坠地，“元让！我发誓，定要踏平他们的城池，用张辽、张飞的头颅为你祭眼！”

话音响起，帐外将士们闻声激愤，“报仇”声此起彼伏。随后，曹操下令晋升夏侯惇让为前将军，食邑增封五百户，其子夏侯充赐爵关内侯，赏黄金千两、宅邸十座。

曹操更命工匠打造玄铁眼罩，亲自为夏侯惇戴上。

“有我在，天下无人敢笑元让目眇。待破了洧水，定让天下人知道，即使只剩单目，你仍是我最锋利的刀！”

……

夏侯惇负伤后，曹操重整旗鼓，再度进攻。

长社城外，曹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曹洪满脸愤懑道：“主公，我军伤亡己达三千，却寸土未得。张飞那厮昨日又率骑兵袭扰我军粮道，烧毁粮车三十余辆！”

曹操一拳砸在案几上，竹简震落一地。他何尝不知战况不利？但袁绍的书信一日紧似一日，催促他加紧进攻，为河北大军南下创造机会。

“报——阳翟方向发现敌军增援，约万人，由张辽亲自率领！”又一探马闯入帐中。

戏志才沉吟片刻，忽然开口：“主公，如此硬拼非良策。学有一计，或可破局。”

曹操抬眼：“志才请讲。”

戏志才走到地图前，手指从陈留向南划至谯郡：“我军可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在颍川佯攻，牵制张辽、张飞主力；另一路从中线突袭，取道济阴、梁国，首捣谯郡。”

“谯郡？”曹操眼中精光一闪。

“正是。谯郡乃主公故里，曹氏根基所在。若能拿下，既可切断豫州与徐州联系，又能动摇王镜后方。且中线地势平坦，利于我骑兵驰骋。”

帐中诸将议论纷纷。

夏侯渊拍案道：“此计甚妙！末将愿率轻骑奔袭谯郡！”

曹操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好！妙才率五千精骑，三日后出发。元让继续在此牵制敌军，务必使张辽、张飞无暇他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