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深渊最底层的名字,那个承载着所有血仇与毁灭欲望的源头,醒了!
巨大的惊骇让她几乎失声尖叫!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猛地扭头看向病床上的傅砚辞,恐惧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脸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听到了吗?药物作用下的他,是否捕捉到了这如同地狱丧钟的三个字?
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波形,在沈知意惊恐的注视下,极其突兀地、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尖锐的向上突起!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瞬间荡开一圈几乎难以察觉却惊心动魄的涟漪!
嘟——!
仪器发出一声比平时略为尖锐的鸣响!
沈知意的心脏骤然停跳!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倒流回脚底!她像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椅背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响!
“出去!” 这两个字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她撕裂般疼痛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嘶哑、尖锐、充满了濒临崩溃的惊惧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横亘在了林叙和病床之间,像一堵脆弱却无比决绝的墙,张开双臂,用整个身体阻挡着那三个字可能带来的任何后续冲击波!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叙,里面是翻涌的恐惧、愤怒,还有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警告!
林叙被沈知意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反应惊得微微一滞。他显然没料到那三个字会引起如此剧烈的连锁反应。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监护仪上那个突兀的波形突起,又扫过沈知意惨白如纸、写满巨大恐惧的脸,最后落回病床上——傅砚辞依旧闭着眼,呼吸似乎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平稳,但在他眉宇间极其细微的褶皱深处,在林叙锐利如鹰隼的注视下,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如同冰面下暗流涌动的……紧绷?
那紧绷感稍纵即逝,快得像是错觉。更像是昏睡中无意识的肌肉反应。
林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他迅速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挡在面前的沈知意。她没有再嘶喊,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惊惧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的母兽。她张开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却固执地不肯放下半分。
刚才那声椅子的撞击和沈知意失控的嘶喊,显然已经惊动了外面。病房门被急促地敲响,随即被推开,一名值班护士紧张地探进头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知意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着林叙,仿佛他是这房间里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源头。她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和喉咙里的尖叫上,根本无法分神去回应护士。
林叙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护士探头进来的瞬间,他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恢复成一片深不可测的沉寂。他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护士投向沈知意和病床的大部分视线,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没事。沈小姐太累了,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傅先生体征平稳。”
护士狐疑的目光在脸色惨白、身体紧绷僵硬的沈知意和面无表情的林叙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又仔细看了看监护仪上此刻已经恢复平稳的波形,以及病床上似乎毫无异样的傅砚辞,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哦…那…那请保持安静,病人需要绝对休息。” 说完,她带着疑虑退了出去,再次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轻响,仿佛抽走了沈知意最后一丝强行支撑的力气。她身体晃了晃,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去,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挡在林叙面前的手臂,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林叙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傅砚辞脸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锐利,似乎想穿透那层昏睡的平静,确认刚才那一瞬间的紧绷是否真实存在。几秒钟后,他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摇摇欲坠的沈知意。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对着沈知意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那点头的动作幅度极小,含义却沉重如山。
是承诺。承诺不再发出任何可能惊扰的声音。
是理解。理解她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的守护姿态。
是托付。将傅砚辞此刻这脆弱如薄冰的平静,彻底托付给她。
然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过身,身影融入门边的阴影,拉开门,退了出去。沉重的门扉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将那三个字带来的惊涛骇浪,连同林叙本身,彻底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