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的木偶,任由摆布,目光却死死盯着病房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隔壁那个生死未卜的身影。
待医生确认傅砚辞情况暂时稳定,留下观察指令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告诉我…”傅砚辞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死寂的平静,“…所有事。我妈…苏蔓…还有…知意在天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混乱而血腥,他需要完整的拼图,需要知道所有人为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林叙深深吸了一口气,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只是深处沉淀着挥之不去的沉重。他将从天台激战开始,到沈知意拼死传递钥匙共鸣意念,再到他抱着沈知意冲向天台,最后苏蔓被失控的吞噬之镜反噬吞噬、镜子彻底崩碎的过程,尽可能清晰、简洁地讲述了一遍。他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包括沈知意七窍流血的惨状,包括自己差点被镜渊吞噬的惊险,更包括苏蔓最后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惨叫。
“…镜子碎了,苏蔓…被它自己吞噬了。碎片…只剩下一地无法辨认的渣滓。”林叙最后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沉重,“技术组后来仔细搜索过天台,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残留物。她…应该随着那面邪镜,彻底消失了。”
傅砚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母亲…那个被锁在镜中、承受了无尽痛苦的灵魂…最终为了守护他而彻底消散了。苏蔓…那个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也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湮灭。而沈知意…他心爱的女人…却因此付出了濒死的代价。
巨大的悲伤、迟来的解脱、沉重的负罪感、以及对沈知意揪心的担忧…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暗流,在他死寂的表面下疯狂冲撞。
“我妈…”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消散前…说了什么?”
林叙沉默了一下,看向傅砚辞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沈小姐在精神世界最后见到她时…她将当年的真相…还有苏蔓的阴谋…都告诉了沈小姐。她说…她的灵魂脱离禁锢后…时间不多了…她将最后的力量化为你精神核心的屏障…然后…彻底消散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还说…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傅砚辞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一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鬓角,没入洁白的枕头。二十年的噩梦,血淋淋的真相,迟来的母爱与诀别…所有的重量在这一刻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老爷子呢?”过了许久,傅砚辞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还在手术后的重症监护。主动脉夹层破裂,手术虽然成功,但风险极高,加上他年纪太大,情绪又遭受巨大冲击…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靠机器维持着。”林叙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静,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对于那个被苏蔓蒙蔽、间接造成徐晚意悲剧的老人,他的感情极其复杂。“傅振邦已经被警方控制,涉嫌谋杀未遂和多项经济犯罪。傅家其他旁系…暂时还算安分。”
傅砚辞没有再问。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死寂的悲伤被一种深沉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取代。苏蔓死了,但傅家这潭浑水还在。那些觊觎的、落井下石的、曾经参与过或默许过伤害他和他母亲的人…账,要一笔一笔算清楚。但现在…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坐起来。
“你要干什么?”林叙立刻起身按住他。
“带我去…”傅砚辞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门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隔着玻璃…让我看看她…就看一眼…”
他需要确认她还活着。他需要看到她的样子。哪怕只是隔着冰冷的玻璃,哪怕她昏迷不醒,只要能看到她胸膛微弱的起伏,感受到她生命的存在,才能压下他心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
林叙看着傅砚辞眼中那近乎哀求的、脆弱又固执的光芒,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按铃叫来了护士和移动病床。
几分钟后,傅砚辞躺在移动病床上,被小心翼翼地推到了隔壁重症监护室的巨大观察窗外。
惨白的灯光下,沈知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毫无血色,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额角和脸颊的擦伤已经处理过,贴着纱布。身上连着更多的管线和电极,呼吸机有节奏地输送着氧气,心电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