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燥意,他把茶碗蹾在桌上,指节叩了叩桌面:“特意约在这荒僻的白云观,怕是程牧昀不知道吧?”
她揉着发酸的膝盖低笑一声,指腹蹭过杯沿:“跟你说话倒是省劲。”
窗外蝉鸣突然拔高,她望着神龛旁垂落的褪色帷幔,声音压得发沉:“嗯,我撞见了程公馆的管家,对程夫人意图不轨。”
陈鹤德愣了一愣,似乎想了一下程公馆的管家是谁。
“管家?对夫人意图不轨?你看到了,为什么不直接点出来?”
许灼华叹气道:“我怎么不想,我当时还开枪想杀了他,但是被他躲过去了,程夫人也惊醒了,整个程公馆的人都来了,我怎么说?说了程夫人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越说越烦闷,许灼华直接端起茶碗干了一口,用力擦干净嘴唇,继续说道:“我不能告诉其他人,程夫人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修养,我不能刺激她,但是黎奇瑞他想杀了我,我只能找你了。”
陈鹤德盯着她看了半晌,茶碗在手里晃了晃:“就因为撞见管家调戏夫人,他就要杀你?程牧昀能坐视不理?”
许灼华指尖蹭着茶碗裂纹,低声道:“我没跟他说。”
“你疯了?”陈鹤德猛地把茶碗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你住在程公馆里,那老东西要是真敢动手——”
她抬手打断他,眼尾掠过一丝冷意:“所以才找你。我要你帮忙杀了黎奇瑞。”
他皱眉揉了揉眉心:“杀个管家不难,但你干嘛不直接让程牧昀动手?”
窗外树影晃了晃,她望着神龛上蒙尘的烛台,声音沉得像浸了水:“黎奇瑞是程夫人娘家的人,跟了程家三十多年,从小抱过程牧昀。你说他要是知道……能下得去手吗?”
茶烟袅袅升起来,模糊了她眼底的决绝,“几乎是看着程牧昀长大的,他可能会下不去手。”
而且许灼华也不想程牧昀跟黎奇瑞为敌。
否则的话,事情就会变得糟糕,历史上就是黎奇瑞带头反抗程牧昀,致使程牧昀的妻子被人活活烧死。
许灼华找陈鹤德,就是想让陈鹤德先解决了黎奇瑞,防止黎奇瑞跟程牧昀的矛盾激化。
许灼华抬眼望他时,睫毛上像凝着水光,那点祈求的意味像根细针轻轻扎在陈鹤德心上。
他喉结滚动了下,终究是别开眼低叹:“行了,我尽快安排。”
她的笑容霎时像破云的光,脸颊漾起浅淡的梨涡:“谢谢你,陈鹤德。”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落在她弯起的眼角,睫毛阴影在眼下折出细碎的光。
陈鹤德望着她亮得惊人的眼睛,忽然觉得喉间发干——方才爬山时被日头晒出的燥热、鞋底磨得生疼的疲惫,都在她这一笑里散成了轻飘飘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