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从得到梁绍尊的账本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之前他只是想捞一笔,扩充一下东州军。
后来慢慢被许灼华感化,他想用这笔钱,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就算效果微乎其微,他也不想看到那些人把这个国家的钱,卷到其他地方。
用人血滋养自己的家族?
他坚决看不下去。
况且现在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牵扯进来的还有陈鹤德、梁绍尊和许积信,逃往北平的萧梧新,甚至还等着这笔钱。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情,决不能中途而废。
许灼华看着程牧昀的眼睛,两人亲密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怎么可能的看不出来程牧昀的心思。
分明是决绝的眼神,他不想放弃。
“可以是其他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司家?梁绍尊的名声那么差,可以是他来迎接风雨,为什么陈鹤德可以站在光明处,偏偏你不行?为什么?”
许灼华捶着他的胸膛,程牧昀闷哼一声后任由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
原来许灼华什么都知道,许灼华比程牧昀想的要聪明得多,甚至连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
程牧昀抓住许灼华的手,眼里带着悲伤,“灼华,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我们负责的事情不一样,承担的后果自然不一样。”
“你也知道是后果,程牧昀!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只有你遗臭万年!被人唾弃!
明明不是你干的事情,却被强按在你头上!
你冤不冤啊!
许灼华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你,太委屈了,程牧昀,我不想看到。”
程牧昀的心口泛起阵阵心酸,他没想到许灼华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许灼华真的知道未来的事情。
毕竟上次她说东州失守,成真了。
“是什么后果,连我都不能承担吗?”
许灼华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又心疼又委屈。
她不想告诉程牧昀,但是他又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几乎没人能劝得动程牧昀,就算是作为他的妻子,许灼华也没有把握。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程牧昀绝对爱她。
尽管是利用自己威胁程牧昀,许灼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会被陷害,会有人想害你。”
程牧昀道:“我不怕,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是死的人是我,他们害不了你,转而向我下手。”
程牧昀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想控制自己的表情,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没能控制住。
他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喉咙紧束,无法呼吸,这个后果,光是听到,他就已经接受不了。
“真的吗?”程牧昀的声音沙哑,说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许灼华更是没想到程牧昀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的眼睛一向锐利又坚定,像只狩猎的野兽,但是现在却被恐惧笼罩着,仿佛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许灼华捂住他冰凉的手,身体往前凑了凑,“没事的,还没有发生,还有机会。”
程牧昀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俊美的脸上死气沉沉,眼睛盯着许灼华,但她觉得他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失去的珍宝一样。
那种绝望如枯枝的眼神,许灼华不敢看,她不敢相信,这种眼神会出现在程牧昀的脸上。
她慌了,历史是不能提前透露的。
就像是追剧时,超前点播之后,那种盛大的满足后的落差,让人难以接受。
许灼华现在十分之后悔,她抱住程牧昀僵直的身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的,现在还没事,不会发生的,程牧昀,你别害怕。”
许灼华感觉脖子上一热,湿漉漉的,她反应过来,程牧昀哭了。
程牧昀是个典型的东州大男人,很少哭。
程文筠意外去世算一次,这次他的眼泪颗颗滚落,竟然比那次还伤心。
许灼华在他的脸上,似乎看到一点梁绍尊悼念程文筠的神情。
破碎的,悲伤的,无助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许灼华抱住他的脸,手指擦去滚烫的眼泪,自己也受不了。
眼泪一颗颗地滑落,她极力压制自己的哭腔,好让程牧昀放心一点,“没事的,程牧昀,还没发生,还有机会。”
程牧昀哭得像个孩子,怎么哄也哄不好。
路并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