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陷入到沉默中。
“胡闹!”
海瑞一挥衣袖,转身回到了书案边,他压抑着怒火说道。
“简直是天方夜谭,什么天工纺织机,老夫为官多年来闻所未闻!那张士元竟要以此来处置江南困局,无异于儿戏!”
殷正茂轻轻咳嗽了一声,坐回到正中的大案之上,将那份信件端在手中看了又看。
这一封信,不经朝廷驿站,乃是殷正茂家中仆役星夜送达,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照理来说不该如此“草率”。
殷正茂有些疑惑,元辅先生千里迢迢将这封书信送来,就是为了这不切实际的“天工纺织机”?
实在不怪二人不相信,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改进织机的先例,可那也最多提升一二倍罢。
可殷正茂左右看书信上头的文字,很确信写得是“一机能顶四十余熟练女工”。
他左看右看,要不是确认张居正的字迹,真怀疑是张允修那小子,在故意捉弄自己。
“嗳——”
殷正茂闭上眼睛细细思量一番,睁开眼又将手边的《万历新报》取来看了看。
他朝着海瑞劝慰说道。
“汝贤却莫要灰心,我思来张士元此人,时而言语跳脱孟浪了些,行事没有章法了一些,可向来不干什么坏事。
诸如这治水防疫,报纸上所提,皆乃是经世致用之策。
或许真有这天工纺织机,不过是夸大了些成效。
再说以元辅之沉稳,如何能够放任其胡闹?”
“我却不这么看。”
海瑞神情严肃地说道。
“此书信之中有言,以贷代赈,参照宋时介甫公之青苗法,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然此法却也有弊病,一来这贷难以界定,百姓们如何贷,怎么贷?执行得依旧是官吏,若是官吏卡着款项,恐怕又是一番吃拿卡要。
二来这南直隶宗族林立,士绅豪强非是与百姓对立,而时常借着宗族之便,煽动各地百姓,为其行事。”
他紧紧皱着眉头。
“张士元想要以万民之力对付江南士族,在南直隶恐怕难以行事。”
“这......”殷正茂想了想说道。“元辅有言,可设一江南织造总局,统领一干事务,届时有陛下的支持,想来也能够成事。”
“其中种种难上加难。”
海瑞重重叹了一口气,他非是对张允修有偏见。
甚至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张允修的办法能够奏效,能够救万民于水火。
可怎么看起来,张允修的计策怎么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
殷正茂则是宽慰着说道:“汝贤倒也不必太过悲观,信件之中,不给予你便宜行事之权?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从前元辅怕你行事太过冲动,故而有所限制。
现如今朝廷给予你知府以下官员停职查办之权,赈灾一事,便要靠你了!”
倒不是殷正茂这个巡抚不肯办事,只不过相比较来说,海瑞这位声名在外的清官,更加具有威慑力一些。
海瑞紧紧盯着手中茶盏,里头茶叶忽上忽下,看着那清澈见底的茶水,他眼神也凝重起来,声音沉重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海瑞,来还江南一片朗朗青天!”
殷正茂吓了一跳,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对方,心里头有些忐忑,不知道张居正此举,是福还是祸。
海瑞缓缓起身,腰板挺得很直,扭头看向大案上的殷正茂说道。
“还请抚台大人,将南直隶大小官员黄册取来,给下官一观。”
听闻此言,殷正茂打了一个寒颤,知道对方是要动真格了。
正在思虑怎么舒缓一二,门外传来通报之声。
“抚台大人,京城西山传来的信件。”
“西山?”
殷正茂愣了一下。
他与海瑞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一封信件?
待到那心腹书吏将信件呈上来,殷正茂摊开一看,顿时愣了一下,不免疑惑说道。
“张士元这小子,竟给来了一封信件,有何事不能与元辅一同说,他要单独告知?”
张允修的信件很短,总结起来无非是三件事情。
一是他要以西山的名义,由皇家持六成干股,在南直隶成立江南织造总局,统领江南织造一干事务,重点是要推行“天工纺织机”和进行丝绸、布匹贸易。
二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