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秋霜,你莫得寸进尺!”战北冽却忽然怒了,狠狠将酒杯砸在桌面上,杯中的酒猛地溅开,有两滴飞到了炼秋霜的脸上,立即飞出两道明显的血痕。
炼秋霜愕然地看着发怒的战北冽,他的白衣上夜溅起酒渍,就连原本漂亮的黑得深邃的眼眸也转成了血红。
房中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静得只听见油灯燃烧的声音。窗外的风声欲紧,好像又要下雨。
战北冽渐渐冷静下来——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场火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那个“爱”字。
姬氏一族,禁欲绝爱千年,才能炼得不死之身。他已经坚持了数百年,可不能在最后关头破功。
“回去告诉主公,我有了新的计划。秦无衣如今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我准备让她探入天黎后宫,为我们拿到第三份藏宝图。”战北冽恢复了诡谲的悠然,然而言语之中却多了一份严肃与不耐。
“这么说,她如今并不认得黎湛?”炼秋霜勾着眼角斜睨了战北冽一眼。今日的战北冽,明显同往日不同了,多了一分奇怪的心浮气躁。
“至于其他事,你也不要管了。”战北冽冷冷地回道,狠狠地甩袖,不想再看炼秋霜的脸。
“那,你也别怪我改变计划了。”炼秋霜甩袖而去,临了颇有深意地看了战北冽一眼。
第二日驿站中便引起了一阵恐慌——好端端的,司徒樱身边的一个陪嫁侍女便死了,死状惨烈,眼珠子都被挖了出来。
秦无衣正为这事和云姑讨论究竟怎么回事,司徒樱另一个陪嫁丫头红着眼领着下人将饭食摆了,这才道:“公主,您快用
早膳吧。国师说了,公主的病既然已经好了,那么就应该早早上路,免得误了成亲吉日。”
秦无衣知她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同伴伤心,虽有意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作罢,乖乖用了早膳,梳洗打扮后坐上属于司徒樱的车轿,滞留多日的南楚送亲队伍终于重新上路。
在这儿几日,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南楚公主司徒樱果然逃婚了。
鼓乐声声,花轿从青城大街行过,从贵祥酒楼前行过。轿夫只觉得肩头一轻,随即一重,又继续往前。而贵祥酒楼前围观的群众中,多了一个纤长的身影,青蓝色的袍子手中一柄纸扇,双眸含星,不是秦无衣又是谁?
秦无衣抬眼看看后头酒楼高高的匾额,上头“贵祥酒楼”几个大字倒是有些潇洒。
才进门,立即有个小侍童过来:“公子,我们家少爷请您上楼一叙。”
秦无衣点点头,跟着小侍童上了二楼,穿过幽静的走廊,来到一处布置精雅的雅间。侍童躬了躬身退下。
雅间的位置选得极好,临街开窗,暖暖的阳光从窗外直泻进来,映得进门处一道精致的抹茶绿色的春草飞屏都透出如潋的金光。
金光里一道颀长的身影背手而立,天青色的衣袍如冷水沉静。乍见那身影,如天泉映月般清冷优雅,又似临碣观海般恢弘大气,隐隐绰绰却又清晰可辨。
那人的背挺得笔直,犹如坚韧的白杨。很难想象在这白杨树一样的身材中,蕴含着怎样巨大而坚韧的力量。
忽然在这树的肩头冒出了一只白而浑圆的小脑袋,趴着爪子好奇地朝这边一望。忽然看见秦无衣,猛地瞪大双眼,满头柔顺的毛顿时像用了飘柔一样炸开!
“啾”得一声,小白猛地朝秦无衣扑过来!
“诶!”秦无衣忙地一躲,小白没扑着,落在地上睁着大眼睛十分委屈地看着秦无衣。
秦无衣掸了掸肩上没有的白毛,这是谁家的小猴子?这般热情?
窗前那人终于转过身来,轻轻地扫了秦无衣一眼。
秦无衣只觉得那双眸如黑夜般漆黑而宁静,其中荡漾的光芒,一如深沉海底的秋夜月光。
丝丝缕缕的光线勾勒着他沉静的五官,仿若一幅完美的人物侧影肖像。
然后突然地,他如薄如削的嘴角浅浅地浮出一朵兴味的笑,宛如一朵开在天山的清雅雪莲,虽只是一瞬,却仿若严冬冰雪开化,春日瞬临。
“你来了?”他的嗓音似暖风拂絮,低低地在秦无衣耳边荡了几荡,才缓缓沉下。
“请坐!”他优雅地抬起衣袖,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贵气迎面。
瞅见面前上等梨花木的案椅,秦无衣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面对秦无衣的大大咧咧,对方毫不介意地一笑,也到对面坐下。天青色的衣袍顿时如冷水散开。
“在下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