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跟二丫一起走了进来。
“来叔,您还好吧?”
“二丫,怎么是你?”张喜来面露惊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丫说:“昨天,来叔,听说您病了?感觉还好吧?”
张喜来叹口气:“老了,比不得从前了,人总要死。”
忽然提到一个死字,二丫的眼角就湿湿的:“来叔,俺不许你这么说?你的病不算什么,你至少可以活一百岁。”
张喜来笑道:“那不成王八了?千年王八
百年的龟。”
“来叔,二丫不让你死,你死了,二丫会失去一个好伯父,会很可怜的。”
二丫离开大梁山十几年,十多年的时间没有经历过家庭的温暖,她完全把张喜来当成了父亲。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我唯一遗憾的是,你跟素芬都没有成家。”
素芬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两年,为了张喜来的病,素芬也煞费苦心。
可癌症是不治之症,目前国际上都没有好的疗效。
要嘛用药物控制,化疗,要嘛就是换肝。
即便换肝成功,生存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病人还要忍受莫大的痛苦。
素芬不想看到爹死,也不想看到爹痛苦的样子。她没有经历过家庭的离散,也不想看到家庭的离散。
“爹,你放心,下一步我们去国外,到国外给你看病,实在不行,咱们就换……肝。”
张喜来却把生死看的很透,大度一笑:“傻孩子,换得什么肝?早死早超生。其实三十年前我就应该死,掉进幽魂谷那年,我就该丢命,多活了三十年,赚了。”
“爹……。”
“来叔……”
素芬跟二丫眼睛都是红红的。
张喜来笑道:“瞧瞧你们,我不是好好的嘛?老虎都能打死几只,别哭,别哭……。”
张喜来一边笑,一边帮着两个丫头擦泪。
张喜来不怕死,三十年前,他背着一筐核桃,第一次从疙瘩坡出发,路过幽魂谷,打算让孙上香母女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一脚失落,掉进了山谷里。
怎么活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船上了。
也就是在船上,他遇到了年轻时候的来婶。
原来他掉进了山谷里的饮马河,被河水冲进了瀑布,又顺着瀑布冲进了大水库。
那个大水库旁边有个养鱼场,来婶就是浴场的渔妹子。
张喜来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袋,他失忆了,忘记了家,忘记了媳妇跟没有出生的闺女。
在来婶的照顾下,他很快复原,也就是在那个狭小的船舱里,来婶把少女的第一次交给了他,他也顺利地在来婶的肚子里播下了一粒种子。
随着来婶的肚子不断胀大,张喜来没有办法,只好又成了一个家。
想起所有的事情,失忆症复原,是在素芬五六岁那年。
那一晚,来婶跟男人鼓捣,力气太大,一脚把男人从炕上给踹了下去。
来叔的脑袋磕在了床帮上,偏赶上半空中打了个炸雷,忽悠一下,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家住大梁山,村子叫疙瘩坡,家里的女人叫孙上香,还有个没有出生的闺女。
再后来,来叔就变得郁郁寡欢,曾经偷偷顺着原路,返回过村子一次。
走进村子,他才知道村里人都当他死了,孙上香也当他死了。
他的闺女玉珠,也已经七八岁了。
来叔痛苦不已,觉得自己亏欠了孙上香母女,一直想做出补偿。可他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他再后来遇到王海亮,知道王海亮成为了他的门婿,这才有了希望。
他训练王海亮,教会他做生意的诀窍,渐渐培养海亮的领导才能。
他给大梁山注资,让海亮修通了那条山路,一边是为以后开发大梁山做准备,一边在磨练女婿的性格。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海亮长大成人,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想不到孙上香却死了,死在了一场大暗病里。他亏欠了女人一生的孽债。
来叔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将一个蓝天贸易公司从小干到大,总资产达到了几个亿。他这么拼,就是想将来偿还自己的亏欠。
他想留给素芬一部分财产,也留给玉珠一部分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