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为书中所道的事情,从陈婧雪的口中一一说出,每说出一个字,那本书就在林鹭脑海被撕碎一页,她听着陈婧雪的话,手渐渐攥紧。
“现在,我都说不清到底爱不爱。”她无奈的笑笑:“不过,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接受他的爱是理所当然的。”
很多的话语在她脑子里翻出,她学着那些人的口气,也一句一句的说着。
“顾昀可是你能接触到的最高层次的人了,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顾总那么优秀的人,都愿意为你弯腰,你知足吧。”
“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我要是你,我真觉得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到最后,说不上是习惯了。”
“还是日久生情了。”她还能调侃自己几句,只是笑得很苍白。
“或者,我干脆接受了这种被裹挟的命运。”
林鹭手攥得更紧,微微垂眸。被话语裹挟的感觉,她也懂。
陈婧雪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却轻轻笑了。
她对上林鹭的视线:“首到,我看见你……”
微微停顿后,又加了句:“和路栖林。”
其实,是在她看见林鹭的那一瞬间,就有什么濒临瓦解。
或许,因由林鹭本就是超脱剧情的那一环。
是剧情之外的意外,所以很自然的就成了她的浮木。
她想到了她在国外时,随手买下的作品集,想到了自己那段自由又快乐的日子。
她就有种首觉,眼前这个人,一定会理解她。
甚至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为她而来的。
“其实,我不是想提醒你什么。”陈婧雪笑着:“我只是在确定,我想要的爱是什么。”
“应该是,哪怕异地七年,都能够在一起。”
“是允许有各自生命的选择。”
她将林鹭和路栖林的故事整合,然后总结出:“我一丁点都不爱他。”
“他也不爱我。”
林鹭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了陈婧雪苦涩的声音。
“其实我就在想。”
“在国外的时候看到一桩小狗主人案,连小狗都有选择主人的权利,大家都支持它选择贫穷的旧主,而不是带给它一切的后来者。”
“为什么,我却不被允许?”
陈婧雪看着林鹭的眼睛,似是在质问她,似是在听她的回答。
林鹭终于在这一刻,将那本书的最后一页都撕碎,另一段文字覆盖上原书的记忆。
“她渗透在诗歌的字里行间,在史书中却名不见经传。在小说中,她掌控着国王和征服者的人生;而在现实中,她在父母的强迫之下套上戒指,可能成为任何男人的奴仆。”
她在书中支配着男主的生活,而眼前,她不过是一个被剥夺自我后,连发声都变得困难的趋近于麻木的人偶。
她是真正被剧情左右的那个人,是被忽视掉的那个人。是被身边无数声音裹挟,最后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人。
林鹭在这一瞬间,甚至厌弃着之前自己的妄断。
“你没错。”她置落的声音格外响亮,看向她的眼睛也格外真挚:“你没有错。”
陈婧雪笑了:“所以,我才会很羡慕你,羡慕你在爱里也有选择离开的自由。”
林鹭愣了愣,其实她之前就想说,其实她知道这个时候默不作声最好,但她还是开了口。
“我最开始出国是因为觉得自己失恋了,我以为路栖不喜欢我。”
“我和路栖,真正在一起不到两天时间。”
她并不想因此而欺骗她。
“那我是被骗了?”陈婧雪依旧笑着,她的语气是那种诙谐的打趣。
林鹭抬眸,说得肯定:“但我不后悔那七年。”
“甚至我为此庆幸。”
“如果是十八岁的我和路栖在一起,我绝对,不会选择出国。”
陈婧雪莫名就笑了,她朝林鹭伸出手——
“林鹭,我们是同伙了。”
“我决定搞垮他。”
“不到一成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