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暑气稍退,但空气依然黏稠。
林清浅独自坐在湖边一张隐蔽的长椅上,背对着通往图书馆的小径。
她蜷缩着身体,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点温暖。
图书馆的冲突像一场噩梦,那张酷似程默却又截然不同的脸,那充满恶意和羞辱的话语,以及陈墨与陈思哲之间针锋相对的敌意,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冲撞,将好不容易筑起的一点麻木外壳彻底击碎。
比白天更汹涌的悲伤和委屈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浅色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不是为了陈墨,也不是为了那个陌生的张哥,而是为了程默。
那个在她最孤独、最需要精神寄托时出现的灵魂伴侣,那个才华横溢、温柔体贴的落魄艺术家。
他的离去,带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
而白天那个男人的出现,像一把残忍的刀,不仅撕开了她的伤口,还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野男人这三个字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让她浑身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紧咬的唇瓣间溢出。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树荫下,黄钰彗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黄钰彗穿着简约优雅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接到陈博士的建议,今天要她陪伴林清浅,并在合适的时机消失。
此刻,她看着林清浅颤抖的背影,眼神复杂。
有同为女人的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以及内心深处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
她清楚地知道,又一个猎物即将落入那个男人精心编织的网。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张杭发来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时机快到了。
引擎低沉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湖畔的宁静。
一辆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深蓝色布加迪威龙如同暗夜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行到离长椅不远处的环湖路上停下。
车门如同羽翼般向上扬起,张杭迈步下车。
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也让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后面跟着曹文开的宾利慕尚,陈思哲从宾利副驾驶下来,如同忠诚的影子,垂手肃立在一旁。
黄钰彗看到张杭的身影,立刻按照计划,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隐入更深的树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杭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长椅上那个蜷缩的、微微颤抖的身影。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猎手锁定目标的残酷兴味。
他迈开长腿,步履从容地向林清浅走去,皮鞋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沉浸在悲伤中的林清浅被这声音惊动,茫然地抬起头。
泪眼模糊中,她再次看到了那张令她心脏骤停的脸......
程默?
他正一步步向她走来,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与记忆中程默温柔的模样重叠,却又被那强大的、侵略性的气场割裂得支离破碎。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想要站起来逃离。
“跑什么?”
张杭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却像冰冷的锁链,瞬间定住了林清浅的动作。
他己经走到了长椅边,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挡住了夕阳最后的暖光。
“白天在图书馆不是挺能瞪眼的么?怎么,到了晚上,就只会躲起来哭鼻子了?”
他的话语比白天更加刻薄露骨,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和玩弄。
林清浅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被他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喘不过气,只能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但那屈辱和悲伤的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张杭微微俯身,凑近她。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冷冽的雪松混合着烟草的男性气息,与程默身上那种干净的、带着颜料松节油的味道完全不同,却同样具有强烈的侵略性。
他抬起手腕,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腕上那块在夕阳下折射出冰冷璀璨光芒的百达翡丽星空腕表,价值足以在魔都买下一套不错的公寓。
“啧,看看你这可怜样儿。”
他的目光从手表移到林清浅泪痕斑驳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装什么清高玉女?现在不也哭得跟个小可怜似的?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