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秋霜递给婉宁一碗温水,恭敬道:“大小姐今日累了吧?”
婉宁接过水碗,一饮而尽,“今儿学得久,明儿王爷不来,我们练半个时辰就好,别耽搁崇仁哥吃晚饭。?2:?@8]/.看¨a\书×网?` ?免?费*?阅%?读?{′”
秋霜斟酌着道:“裴二公子确实教得很用心。不过……大小姐若是怕麻烦他,我和红叶也能教的。”她和红叶都察觉老夫人不喜裴二公子。婉宁道:“不用了,就跟着裴二哥学。”
到家时,水生娘已在院门口焦急地张望多时。马车刚入院,她便抱怨道:“天都黑了,裴家二小子还教什么教!摔着你可怎么得了!亏得下午让你吃了饭再去,不然得饿到现在。真是不懂事!”
唉,祖母瞧不上裴二哥,他做什么都是错,没做的也能安到他头上。
婉宁忙笑着安抚:“祖母,崇仁哥也是为我好,想让我多练练。我下午吃饱了出门,没饿着,倒是饿着裴二哥了,人家当了一天值,下值还饿着肚子教我。”
水生娘埋怨道:“他那是好心?我们求他教了?难道不是他自找的?我们家会骑马的多着呢,有的是人教你!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听见没?”
正说着,水生从屋里走出来劝道:“娘,你也别总责怪崇仁,他教婉宁也是念着两家的情分。你这样传出去多不好。”
水生娘哼了一声,“连说一声都不让?再说小桃管家,哪里会有人乱传。”
婉宁挽住祖母胳膊笑道:“祖母,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早些回来,不让您担心。”
水生娘一边抱怨,一边跟着孙女进屋,兑了大半碗温水递过去:“快喝!兑好了的,正合适,不烫。里头给你挖了半勺蜂蜜,一早就化开了。”
婉宁接过碗,咕噜咕噜喝个干净:“祖母,您这蜂蜜水兑得可真好!甜丝丝的又不齁嗓子。”
水生娘高兴道:“我早早就把水凉着了,等你回家用热水兑一下就能喝。婉宁啊,饿了没有?晚上有虾,我们都闻不了腥味,知道你喜欢,单独给你做了一碗……”
“祖母,我也要吃虾!”昊良扯着水生娘的衣襟。水生娘拍拍大孙子后背:“你姐不吃时你也不闹,一有了你就闹。′q!u.k\a`n\s~h+u¨w?u′.+c,o^m*虾没油水,吃了长不壮。晚上有炖鸡还不够你吃?你姐出门骑了一天马,累坏了,等会儿让她拣一只给你。想吃,明儿再给你做。”
昊良不满嘟囔:“我姐下午吃饱了才出门的,祖母您咋就说成出门一天了?算了我不吃了,就一只,打发叫花子呢!”说完气呼呼甩开衣襟。
水生娘一看大孙子耍脾气:“嘿,这还生气了呢?昊良你可是长子,下面还有弟弟,你不护着你姐,咋还跟她争吃的?你看人家云谨,天天读书射箭长本事,将来就能做他两个姐姐的靠山。你咋不跟云谨好好学学?我不是说了让你姐拣一只给你,明儿做了随你吃还不行?”
昊良点点头,这回懂事地对祖母道:“行吧,明儿做一碗,我和姐姐一起吃。”
水生娘这才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暮色四合,崇仁骑着婉宁留下的母马缓步走在归家路上。今日宣王的突然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王爷对婉宁妹妹的态度那般熟稔自然——有力的臂膀扶她上马,俯身低语悉心教导,透着超乎寻常的亲昵。而婉宁妹妹对宣王的信任更是显而易见,她甚至能用那种活泼俏皮的语气同王爷说话!王爷公务缠身,竟能抽空来教一个小姑娘骑马,简直难以想象。
崇仁一路胡思乱想,不小心的攥紧缰绳,母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军户家与郡守府本就是云泥之别。他教婉宁妹妹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伤着她半点。如今看来,郡守府是宣王心腹。今日婉宁妹妹特意在王爷面前夸他教学用心,让他露脸,这份好意他心领了。可想到自己的前途要靠一个小姑娘提携,心底不免泛起一丝酸涩。
眼前又浮现出婉宁妹妹学骑马的模样。她穿着浅青骑装,鬓角被汗水浸湿,却一遍遍坚持练习。当她终于能独自控马小跑,回头冲他展颜一笑时,宝石般的眼中盛满了喜悦。那一刻,他既欢喜又羡慕。自从流放辽东,他们兄弟便跌落泥淖。他已许久不曾像婉宁妹妹那样,毫无负担地开怀笑过了。兄弟几人连身暖衣、一顿饱饭,也是托嫂子的福,得张夫人和郡守家帮衬。他们却无半分能回报婉宁妹妹一家和张夫人的。这种只能伸手承接、无法回报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