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暗流,在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令他的脑子无端端地陷入空白。
玉萦看到他到来,连喊了几声裴大人之后,裴拓才收回思绪,慌忙朝她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研究舆图。”“是大人送了我《营造法式》之后,我才看得懂这些的。”“你看完了?”“嗯。”当初为了报仇,她夜以继日地研究兴国公府的营造图,每一张图仿佛都印在了她的脑中。那些条条框框于她而言并不枯燥乏味,反而看得兴致勃勃,连《营造法式》也都翻了好几遍。之前听到裴拓说凶手把尸体抛在西河,她便起了要看看舆图的念头。对方会抛尸在西河,一定就住在西河沿岸,或许不会太近,但一定不会太远。裴拓带着手下在青州界内的西河查了底朝天,却一无所获,可见凶手并不在青州,只是尸袋从上游缓缓流了过来。“刚才听你在喃喃自语,想是看过这些舆图后,已经有所收获了。”玉萦道:“只是猜测而已,或许做不得数。大人今日可去城中医馆查证了?”“出诊记录和卖药账本都查过了,并无收获。”“果然,他并不在青州。”见玉萦如此笃定,裴拓问:“你觉得他在哪儿?”“幕后真凶很可能住在宁州。”“宁州?”裴拓思忖片刻,“你为何觉得他在宁州而不是穆州?”从西河溯游而上是穆州,只是在流过六七里后,西河陡然向西一拐去了宁州,也是因此穆州和青州百姓管这条河叫西河。“穆州河道平缓,与青州一样两岸都有不少村落,倒是往西拐了之后两边都是山,人烟稀少,若想抛尸,定然会选在这样的地方。”听完玉萦的话,裴拓的目光深深盯着舆图。玉萦见他神情那般沉肃,料想他是想到了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裴拓指着宁州界内的某处河道,沉声道:“从这里往北再走六七里,有一山谷名叫枫叶谷,此处漫山遍野的枫树红如丹霞,盛景迷人,许多达官贵人都在此置有别院。”“大人去过那里?”“去年有位同窗邀我去他的别院小住了两日。”裴拓说到这里,神情却更加沉重。玉萦觑着他的神情,“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可疑的人?”裴拓犹豫片刻,点了下头。去年前去做客的时候,的确得知那里枫叶谷里住着位大人物。那人既有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外,又……符合玉萦所说的“不举”之症,的确很像是他们要找的人。能寻到可疑的人,本是值得庆贺之事。只是看裴拓那么为难,玉萦道:“对方真的很难对付吗?”“倒不是那样,只是对方不在青州界内,单凭我这个青州知府是没法去拿人的。”“那该怎么办?”宁州知府与裴拓是平级,想一想,人家的确不高兴裴拓去自己的地界指手画脚,更不可能听裴拓的差遣。官场上这些事,的确很麻烦。“也不是无路可走。我会上书刑部,奏请他们来查探。等他们的人过来了,我再想设法把线索引向宁州。”西河里捞出那么多尸体,已经够得上是大案了,足以请得动刑部出面,但现在的证据都不足以牵扯到宁州。见玉萦跟自己一起犯难,裴拓将这些事情强压下:“玉萦,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哪里?之前跟大人说去查医馆也是无用之功。” 裴拓摇头:“线索中断,还想继续查下去,只能将每一种可能逐一探查。”他已经把青州查了个遍,凶手的确不在青州。玉萦心中一动。想着昨日温槊说要回去,今日一大早又不见踪影,怕是还在生气,于是道:“既然大人要请朝廷派人来青州查案,我留在府衙也只会给大人添麻烦,我和阿槊还是早些回去吧。”她几番提出要离开,裴拓并无什么理由留下她。此刻只能点头:“好,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们。”“不用,我们骑马回去就行。”“那我帮你们备马。”“多谢大人了。”看着玉萦欢喜的神情,裴拓的眸光微黯。“之前说过要请你去青州城最好的酒楼吃饭,既然你们明日要走,不如今晚就去。”裴拓原本是想说为她接风的,但他明白,玉萦潜藏身份是不想让从前的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那一晚,他的手下无意间堵到了玉萦和丁槊,两人拼了命想要逃走。当时是,现在恐怕也是。她一旦离开,恐怕再也不会出现。若说之前,裴拓只是因为案子对她有怀疑才设法留她,但是今时今日,他想留下玉萦,当然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