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恭谨沉稳,俯首道:“陛下言重。微臣不过恰逢其会,机缘巧合罢了,实不敢居功。真正在刀尖上行走、立下泼天功劳的是郑源!只愿……只愿他能吉人天相,躲过此番劫难。”提及郑源,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切的忧虑。
景仁帝面色稍霁,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待此间事了,尘埃落定,朕必会重赏郑源及其家族,不负忠义。¢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帝王金口玉言,这便是郑家未来的一道护身符。
“谢陛下!”沈钧钰深深叩首,这才得了恩准,躬身退出了御书房厚重的朱漆大门。
直到走出宫门,上了自家那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车轮辘辘转动起来,隔绝了那无处不在的森严帝威,沈钧钰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掌心一片湿冷黏腻。放松下来,才惊觉后背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初秋微凉的空气一激,带来一阵难言的粘腻与寒意,极不舒服。
“快些回府。”他哑声吩咐车夫,只想立刻泡进热水里。
……
靖安侯府,惊鸿苑。
晏菡茱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方绣了一半的素帕,针尖却迟迟未落下。窗外日影一点点西斜,在她精心打理的花圃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看似平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丝线,将那线头揉得起了毛躁,泄露了心绪的不宁。
“夫人,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盏?”贴身丫鬟霜降小心翼翼地询问。
晏菡茱这才恍然回神,指尖一颤,针尖差点刺到指腹。她放下绣绷,端起旁边小几上早已温凉的茶盏,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蹙了蹙眉:“不用了。世子……还没消息吗?”
“回夫人,前头还没传话进来。”霜降小声回答,看着自家夫人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忧色,不敢再多言。
晏菡茱摆摆手,霜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她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府门的方向,心头像坠了块石头。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郑源的事牵连甚广,夫君骤然被召入宫,吉凶难料。她只能等,这等待的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煎熬。
终于,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夫人,世子爷回来了!”霜降的声音带着喜气在门外响起。
晏菡茱心头一松,快步迎了出去。只见沈钧钰大步走进院子,脸色有些发白,眉宇间带着一股从深宫里带出来的倦意,但眼神尚算清明。
“夫君!”晏菡茱迎上前,目光迅速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确认无碍,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回来了。”沈钧钰握住她的手,入手微凉,他捏了捏她的指尖,“没事。”
“备水,伺候世子沐浴。”晏菡茱立刻吩咐下去,又转头对沈钧钰道,“瞧你这脸色,定是乏了。快些去洗洗,松泛松泛。”她没急着问宫里的事,只想先让他缓过这口气。
净房里,热气蒸腾。沈钧钰整个人沉进宽大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紧绷的四肢百骸,舒服得他长长喟叹了一声。
晏菡茱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拿起澡豆和布巾,绕到他身后,力道适中地为他搓洗着宽阔的肩背。
“嗯……”沈钧钰闭着眼,感受着那双熟悉的手带来的抚慰,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慵懒的鼻音,“娘子,左边再用点力……对,就是这儿……”
晏菡茱依言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在他紧绷的肩胛骨附近揉按着,温热的蒸汽熏得她脸颊也微微泛红。看他这副卸下所有防备、全然放松依赖的模样,她心中那点忧虑才彻底散去。她一边揉按,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怕惊扰了这份安宁:“夫君,今日……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陛下召见,所为何事?郑源给你的那些东西……可都安稳送进去了?没出什么岔子吧?”
她问得谨慎,只提郑源的事,这是明面上的由头。至于心底那点关于“教导太子”的疑虑,她暂时压着。
净房里水汽氤氲,只有水波晃动的轻响。沈钧钰闭着眼,享受着自家娘子力道恰到好处的服侍,紧绷了一天的筋骨在温热的水流和那双柔韧的手下渐渐松弛。晏菡茱的声音带着水汽特有的温软,小心翼翼地探询着宫中的情形,尤其是关于郑源那要命的东西。
沈钧钰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才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放松:“东西都送进去了,陛下收了,也记了郑源的功劳。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