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想跟慕容德决战,但慕容德却不愿意。
他有骑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掌握战争优先权。
慕容德打了一辈子的仗,自然也知道刘道规最在意什么,他根本不需要决战,只要这么耗下去,让桓玄从容布置,就能获胜。
“传令兖州全境戒严,坚壁清野!”刘道规也调整心境。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这办法虽然笨一些,但只要人保住了,以后再卷土重来便是。
幸好当年与后燕对垒,高平、鲁郡修建了大量坞堡,各种抵御骑兵的工事完备,折冲府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勉强挡住燕军骑兵。
北面刚稳住了,南面又出了幺蛾子。
刘毅倒是出兵了,却根本不是皇甫敷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击退,缩回广陵。
刘道规都怀疑他是出工不出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连拖住别人都办不到……
刘毅这厮以前心眼就多,自恃破落士族的身份,看不上刘道规。
他还特意快马传书过来请罪,说是他手上的人马还未归心,都不肯出力,不是皇甫敷的对手,让刘道规“谅解一二”,还说北面之事只能靠自己兄弟二人,他回去看顾京口……
广陵城中归降的兵马或许不堪重用,但他自己的部曲,鲁宗之、赵恢的流民军也有四五千人,只要跟在皇甫敷后面,他就不敢肆意妄为……
刘毅退走,皇甫敷便没了束缚,继续北上。
而北面慕容德的骑兵在鲁郡和高平占不到便宜,又合军击破檀道济所部,窜入泰山郡。
刘广之、毛德祖、沈庆之、萧承之跟在后面疲于奔命。
几路兵马大的也就五千步卒,小的一两千人马。
慕容德足足两万精骑,根本拦不住他。
刘道规率军北上,进入彭城与王元德、刘遵、刘钟三部汇合。
王元德道:“慕容德并无死战之心,就是为了拖住我军,疲惫我军!”
刘遵骂骂咧咧,“这条老狗若是落入我手中,定扒皮抽骨!”
刘钟目光一闪,“既然慕容德杀入泰山郡,都督当速速南下,渡江入京口,主持北府大局!”
谁先进入京口,谁就是名正言顺的北府之主,也是这一战的首功。
“我只要一动,慕容德必卷土重来,袭扰彭城,截断粮道,而且桓玄手上还有一支筹码,西府水军,我们的水军不是他们对手!”
刘道规麾下虽然也有水军,但跟西府水军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多年经营,也才五条楼船,两百多艘大小战舰。
西府水军本来就强,桓玄兵不血刃入主建康,吞并了司马恢之手上的水军,以及司马家的船只,实力更强。
众将一阵气馁。
刘道规对着舆图思索,两条腿的步卒追四条腿的骑兵,基本是天方夜谭。
累个半死,还容易被以逸待劳的慕容德突袭。
刘道规目光挪向青州。
攻其所必救,守其所必攻,要打疼慕容德,只能是青州,但眼下诸军疲惫,青州山重水复,没有精力杀过去。
青州的西面门户历城没了,南面门户穆陵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道规目光顺着青州上挪,落在河北,脑海中灵光一闪,“魏国!”
王元德立即明白过来,“都督是说向魏国求援?”
“不错,魏与燕是世仇,青州空虚,正是魏军的好机会。”刘道规越想越觉得成功几率越大。
只要魏军出手,慕容德就不得不返回青州。
他们狗咬狗,刘道规就能放开手脚南下。
王元德道:“但拓跋珪在国中厉行革新,休养生息,岂会出兵?且都督与其有仇……”
枋头一战,魏军伤了元气。
拓跋珪现在正忙着国中改制。
刘道规道:“拓跋珪是雄主,不拘小节,燕国壮大,对他威胁更大,我割邺城与他,定会出兵!”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原本就没想过死守邺城,以现在实力和局面其实也守不住,迟早会丢。
萧承之、沈庆之、刘钟的人马调往济北,邺城空虚,拓跋珪伸伸指头,就能拿下邺城。
与其等拓跋珪提刀来抢,不如送给他做个顺水人情。
“邺城这么大的一座城,怎可轻易与人?”刘遵对邺城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