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复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慕容德是燕国硕果仅存的老将。若不是慕容垂强行扶他的宝贝儿子,燕国不至于落到今日模样。刘怀慎道:“我倒觉得慕容德拿下青州也不是什么大事,必定会成为拓跋珪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以作为我们北方的屏障。” 从南面东面进攻青州,被济水和泰山阻拦。但若是从冀州进攻青州在非常容易,无论是石勒攻曹嶷,还是慕容恪攻段龛,都轻而易举。相反,豫、兖、徐三州有淮、颍、汴等河流连接,互相之间联系紧密。“你说的不错,都说青州是东秦,可比关中,实则青州是一个口袋,进去容易,出来难,迁居此地的势力,从来没有成事的。”刘道规已经在豫州站稳脚跟,有所得必有所失,现在的实力,泰山之北的青州顾及不到。高珣道:“既然慕容德退走,我军可以顺势拿下滑台!”滑台就在开封之北。此地战略价值不言而喻,是黄河南北的要冲,与对面黎阳、枋头相望。更重要的是能激励中原人心,提高声望。“传令两日之后,进攻滑台!”刘道规做了两手准备,一面令毛德祖王仲德率骑兵跟在慕容德之后,防止他忽然杀回来,一面向河北派出斥候,打探魏军动静。第二天晚上,北面的消息传回,拓跋珪忙着迁都平城,营建宫殿、宗庙、社稷,准备登基为帝了。从慕容宝进攻五原开始,大战持续了两年,魏国拿下并州,攻占半个河北,已经露出疲态。拓跋顺惨败于慕容德,一方面是慕容德的确了得,另一方面,则是魏军后继乏力。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南下。而慕容德的精力都放在青州,滑台只留下三四千人马。刘道规将一万两千义从军摆在前面,以实战训练他们,七千建威中兵跟在后面。两万大军,虽没有慕容德那种惊天动地的气势,但也士气高昂。尤其是义从军,听到了军府的赏赐后,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破阵、先登、斩将、夺旗,得其一者,连升三级,赏钱一万缗,粮五百石,分田三百亩,赐宅邸一座!”“杀敌一人,是为一柱功,得钱三百,粮一斗……”“伤者抚恤一石粮,阵亡者家眷分田三十亩,子嗣由军府抚养长大……”各军的督队、督官大声宣扬着。刘道规混了这么多年,认定一个死理,一百句口号比不上一文钱。口号要有,赏赐绝不能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粮给到位了,奴隶也能变成杀神。果然,义从军中立即有人发出野兽般的呼嚎:“杀!”“杀——”士气立即被点燃,吼声一浪接着一浪。前方晨风中的滑台城瑟瑟发抖。不过这座城被翟辽加固过,城高池深,如果守军誓死抵抗,必然要费一番功夫。刘道规最不愿意打的就是这种攻城战,纯粹拼消耗,拿人命去填,但在中原地界上混,攻城战必不可少。刘怀慎督促民夫将一百多辆撞车、云车推了上来。黄、玄、白、赤四色旌旗招展,上面的猛虎张牙舞爪哈,栩栩如生,威武不凡。旌旗之下,军列如山。八幢虽然废除了,但旌旗却留了下来。经过一个多月短暂的训练,义从军倒也像模像样,至少能认清自己的旗号颜色。旗号指向哪里,他们就杀向哪里。滑台城之北,黄河涛涛,仿佛一条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黄河之北,大地苍茫,刘道规总算推进到了此地,若是能踏过黄河,便不枉此生了。不过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北伐是人心所向,也是江左的大趋势。“报——北面出现魏军!”斥候在这个时候飞奔而来。刘道规一愣,望向北面。烟尘滚滚之中,一支骑兵仿佛长蛇般奔来,肃立在北岸上,默默的观察着南岸。粗略估计,不下五千余众。一面高高的“于栗”旗号利于河畔,旗下一将,手持一杆黑色长槊,威风凛凛。高珣脸色一变,“莫非是攻破信都的于栗磾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刘遵道:“魏军都来了,这滑台怕是难取了。”滑台是中原门户,魏军当然也知道它的重要性。而他们的加入也让这一战变得复杂起来。如果刘道规不能快速拿下滑台,就会面临两面夹击的窘态。“这年头谁都敢吹嘘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量渡河一战,传令,攻城!”刘道规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