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宋莫浔怒火中烧。
那边厢,顾若云却对他这莫名的怒意不明就里。
她陶醉似的看着百里相。
如此完美的一个女人。
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泛着连日奔波的红晕,卷翘的睫毛挂着滴晶莹的泪珠。
——那是百里相打呵欠时流出的泪。
眼睫闭拢又分离,清晨的阳光融入千年冰泉般冷冽的眸底,百里相的唇生得饱满,可连日的奔波让她的唇色有些苍白。
顾若云沉醉似的在心里感慨:功夫那么厉害就算了,就连长相也是如此的出众。
可这一幕看在宋莫浔眼里,他几乎要气得吐血。
他在昭阳城中和各户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们交际的时候,便曾听闻,时下的高门大户中,男风大兴。
难道…难道…
宋莫浔痛苦地闭上双眼。
难道…这世上竟还有女风不成?
从进永安京的城门,到江风启轻车熟路地领着众人到城中最好的客栈开了三间上房,宋莫浔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不可自拔。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江风启开了三间上房?
宋莫浔惊奇似的看着他,江风启却也像是在想些什么,随口回道:“我得去除妖司报道,想来今后,都要宿在司里。所以,我就给你们开了三间上房。”
宋莫浔大喜,连声说道:“多谢表哥,表哥阔气…”
昭阳城的除妖司萧索,永安京的除妖司同样的门可罗雀。
司主之位空悬多年,京中众人都知是在等大皇子出芜宫。
可永安京还是给了江风启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
除妖司官衙内,飞灰漫天,几名小吏蒙了面,正拿着扫帚卖力清理着。
有一个人隐在尘埃里,仿佛在阴恻恻地笑。
待江风启仔细去看,那笑容却像是变了,变得和煦至极。
“大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是失礼,失礼呀。”
来人规矩做得很足,恭敬有礼,实在是叫人无可指摘。
江风启冷峻的眉眼很是难看,眉峰蹙得死紧,不确定似的问道:“谢大人?”
“是是是,”谢清明点头哈腰的,丝毫没有他往日在昭阳城内的神气劲儿,反倒显得有些卑微,“二殿下点了我们来永安京的除妖司帮忙,皇命不可违,下官们便都跟着殿下来了。”
江风启的语气冷了几分:“你们?”
“是是是,陪都伏魔司的严大人也跟着来了,除了严大人,还有下官司草门内的贺大人。”
“皇命?”
谢清明陪着笑脸,“是,没错,正是圣上的旨意。”
江风启冷哼了一声,圣上的旨意?
圣上如今还有旨意吗?不过是江易寒的意思,江易寒视大燕为玩物,想作何摆弄便作何摆弄。
什么圣意?
“二殿下说了,永安京久居太平之地,不如陪都妖孽横行,这北边的除妖司和伏魔司是荒废已久,百废待兴。不若调我们两个北上,从旁协助大殿下,可也叫大殿下省些力气。”
深吸了一口气,谢清明斗起胆气,仿佛不管不顾似的继续说着:
“大殿下还说了,司草门的贺璋同大殿下交好,你们是还在永安京时的老熟人,殿下用起贺大人来,也算顺手。更何况,贺璋的父亲是京内户部尚书贺一麟,上次修缮剑南道,贺尚书可没少出力气。二殿下说,大殿下也该知恩图报。”
说完这一连串话,谢清明便垂头屏息,甚至连看一眼江风启的表情都不敢。
江风启却不怒反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是吗?”
顿了顿,他又笑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好好感谢感谢二殿下呢。”
大殿下的语气中不带丝毫怒意,谢清明的心稍许宽了些,这才敢抬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江风启竟然是笑着的。
那笑,还甚是爽朗,几乎看不出含义。
难道大殿下真的不在乎被二殿下看穿底牌?
或者说,贺璋这个流光放在除妖司的内奸,其实根本就不是大殿下的底牌?
江风启又笑着摇了摇头,把贺璋和贺一麟拿到桌面上来谈,看来江易寒是打算和他打明牌了。
不过不怕,他总还留了后手的。
芜宫囚禁十年,他并没有虚度光阴。
那阴冷潮湿几乎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