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好在有侍卫队手举泛着寒光的战刀虎视眈眈,初时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但北城门距离城内大校场尚有三里地,侍卫队只有一百五十多人,哪里能看护周全,难民的长队一进入上北街拐角便乱了,瞬间就分成了好几股人流,四处乱窜。
这个位置一直到大校场沿途皆由原凉州府衙的衙役、帮闲把守引导,这些老弱病残哪里能挡得住如此人流,立刻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尽管听到消息的董飞予再调一营人马驱赶归拢,最少也跑掉了三四成人,这些人中哪怕有一成是细作,都会引发城内大乱。
“报将军,北郊突然发现胡人骑队,距城门只有不到十里。”
“将军,赶紧关闭城门,否则迟了。”
此时的城外百姓至少还有一小半未能进城,董飞予于心不忍,喝问道,“可知骑队有多少人?”
“不知。”
“再探再报!”
“将军,来不及了……”
“无需多言,再等等。”董飞予转身命令亲兵牵马,在侍卫队中挑选百名死士。
“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万万不可冒险。”
董飞予摆摆手,他心里有数,前后几次探马的消息有矛盾,之前半个时辰,胡人骑队尚在山弯角,就算全速突进,最多是前锋轻骑兵能抵达北郊附近。
况且以胡人的贪婪,不可能突进的如此之快,山弯角是大集镇,就算人跑光了,总是能劫掠些财物,胡人素有以战养战的传统。
最关键的是,城门一旦打开,很难关上,董飞予麾下的士兵也做不出滥杀百姓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有准确的情报再做判断。
其实,董飞予在下令打开城门的时候便已做好了出城截杀胡人前锋骑队的心理准备。
然而,随后便再也没有探马射上城头的情报了。
“来呀,拿我的铁枪来,儿郎们随我出城杀敌。”董飞予此时已经嗅到了胡人的味道,最坏的打算应验了。
“将军,使不得……”
“太危险了,将军,这样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将军……”
“你们无须多言,我若战死,马均便为主将,记住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没人能劝得住董飞予,此时城门洞挤满了人,早有身材高壮的亲卫拿着皮鞭一通狂抽,又有士卒举着丈许长的大木棍赶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一条通道,董飞予高举长枪,一马当先冲出城门。
客栈里,郑九刚给冯启年喂了半碗汤药,是他自己根据那医书的方子捣鼓出来的,药材也是他从回春堂采买,大多是些残渣,好药都被当做军资收走了,所以不知道药效如何,只敢喂小半碗。
“你说那董大将军敢不敢放百姓进城?”
郑九给冯启年擦了擦嘴,开始收拾行头。
“嗯,啊啊……”
“我猜也是,董飞予虽然人有些拧巴,但却是个血性汉子,就冲这一点,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嗯嗯嗯,嘿嘿……”
“英雄所见略同。只是城门一开,恐怕就是一场血战。”
说话间,郑九已经在冯启年睡的小床四周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幻阵,然后给冯大公子掖了掖被子,出门,再布一道阵法。
出了客栈没多远,郑九便嗅到了不同味道,时不时的有背着行李、破衣烂衫的人在街上出现,躲躲闪闪。
董飞予放人进城了。
郑九开始大步流星,很快挤入人群没了踪迹。
大周永安城外大校场,一连十二声号炮,西征大军开拔。
当朝皇帝李戴士亲率文武百官为大军送行。
这支由四城府军残部、又抽调了一万禁军组成的西征大军,一共十万兵马,主帅史文冲,副帅李辉,兵马监军李延。
其中西府军一部三万人,已由西府城在前一日开拔,统兵将领宇文通,监军王川。
而在更早一天,南府军一支三千人的轻骑兵已经领密令悄然开拔,一路向西狂飙突进,不到一日便离开京畿地界,进入高塘郡。
这路兵马的领兵将领多达十一人,均是南府军近几年涌现出来的年轻新锐,以尉迟长明、王文太、李彬等参加过大方峪、临仓城战斗的将领为主要代表,亦是二皇子李辉的心头肉。
原本这些年轻将领的名单还可以更多些,比如说甄不满、冯二、王九等人,可惜这几个不识抬举的混蛋居然叛出了府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李辉的心中,郑九几人离开南府军便是叛变,罪无可恕!
西征大军如此安排,也基本表明了李戴士的态度,五皇子李希被排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