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我已经联系了一家不错的疗养院。”
林若彤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框边缘。
塑料相框的角落有一道裂纹,正好划过照片中母亲微笑的嘴角。
“还有那笔债…”苏小婉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咬了咬下唇,那里已经有一排细小的齿痕。
“我想过了,既然家里的钱没了,而林峰又…我是他妻子,应该由我来解决。”
林若彤猛地抬头,相框从手中滑落,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盯着苏小婉,突然明白了弟媳话中的含义。
苏小婉要去见老黑,用她自己…
“不行!”林若彤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尖锐。
“绝对不行!”
苏小婉蹲下身,慢慢捡起相框,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她的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姐,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总得有人做点什么。
林峰是我丈夫,这是我该承担的。”
“不,我去。”
林若彤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是他姐姐,而且…我已经结婚了,陈俊明会…”她突然停住,想起丈夫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和闪烁的眼神。
苏小婉抬头,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却没有落下。
“姐,你确定吗?老黑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林若彤走向窗边,窗外是医院的小花园,几个病人正在阳光下慢慢散步。
其中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老先生不时停下来为妻子整理围巾。
这样平凡的场景,如今对她来说却像另一个世界。
“我比你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林若彤轻声说,手指紧紧抓住窗台,指节泛白。
“但我是姐姐,保护弟弟是我的责任…一直都是。”
她想起小时候,林峰被邻居家的孩子欺负,是她冲上去挡在弟弟前面;林峰第一次失恋,是她整夜陪着他;甚至林峰结婚时,也是她偷偷塞给苏小婉一个红包,怕弟弟给的不够多…
苏小婉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同样冰凉,同样颤抖,却奇异地传递着一丝温暖。
“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去。”
苏小婉说。
林若彤摇摇头。
“爸需要人照顾,而且…这种事,一个人就够了。”
她拿起包,最后看了一眼病房。
母亲的病床已经空了,被护士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父亲的东西还散落在床头柜上。
老花镜、保温杯、一本翻到一半的《棋谱》。
“告诉陈俊明…我今晚可能不回家了。”
林若彤说,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走出医院大门,夏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刺得她眼睛生疼。
林若彤站在台阶上,突然不确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掏出手机,翻出老黑上次留下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一阵风吹来,带来路边槐花的甜腻香气。
这香气曾经是她最喜欢的,如今却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
电话接通得很快,老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带着令人不适的笑意。
“哟,林大小姐,想通了?”
“我们谈谈。”
林若彤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在哪里?”
老黑说了一个茶楼的地址,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地方。
挂断电话后,林若彤在路边站了很久,直到一辆出租车按喇叭提醒她。
茶楼比想象中雅致,隐藏在一条小巷尽头,门前种着几丛翠竹,风吹过时沙沙作响。
推开雕花木门,里面的光线很暗,空气中飘着檀香和陈年茶叶混合的气息。
老黑坐在最里面的包厢,门半掩着。
林若彤走过去时,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来了?”老黑没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唐装,手里把玩着一串檀木佛珠,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茶客,如果忽略他眼中那种捕食者般的光芒的话。
林若彤在对面坐下,檀木椅子很硬,硌得她后背生疼。
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