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绢帕时,我注意到她后腰处的旗袍开衩裂了一道细缝。
像是某种无言的控诉,又像是这场荒唐交易的凭证。
我木然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内心翻涌着困惑与不安。
此刻的我就像被困在玻璃箱中的囚徒,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行动,却完全无法操控。
更可怕的是,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不断增强,
如同一团浓稠的黑雾,正在这具躯壳里不断扩散、侵蚀。
我的意识开始有些变得混乱。
难道我判断错了?
芸芸并非是八大金刚中的一个?
否则那枚至关重要的九窍玉塞为何没有戴在她的脖子上?
或许被她藏在家中某个隐秘之处?
看来,我又得故技重施,用那套老办法去偷了。
我正木然看着眼前的女人。
芸芸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近。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你身体里是谁?”她问,“你不是鸭舌帽。”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鸭舌帽的意识在挣扎,想要控制身体。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
芸芸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
“我当然是。”
我咬牙抵抗着鸭舌帽本能的冲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芸芸的手突然抚上我的脸。
她的掌心很软,带着护手霜的玫瑰香。
“你的眼睛...”她皱眉,“一会儿一个样。”
她的手滑到我脖子上,指甲轻轻刮过喉结。
鸭舌帽的意志突然暴起,像困兽出笼。
我的视野瞬间染红,呼吸变得粗重。
芸芸的脸在眼前放大,她的唇像熟透的樱桃。
我猛地低头,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我的灵魂在拉扯着这具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行...”我艰难地后退,撞翻了茶几。
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红酒在地板上蔓延,像一滩血。
芸芸愣住了,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她整理了一下旗袍领子,“身体里的另一位,不喜欢女人?”
她凑近我,红唇几乎碰到我的耳朵,“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这场博弈,你赢了,我输了。”
她的牙齿轻轻咬了下我的耳垂,“你想要九窍玉塞,明天晚上,水库边的小屋,一个人来。”
说完后起身离开。
门开了又关。
窗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我爬到窗边,看见芸芸钻进小舅子的车。
她抬头看了眼窗户,红唇弯起一个笑。
鸭舌帽那些对芸芸的幻想还在翻涌。
我数着雨滴,等鸭舌帽的冲动慢慢平息。
明天晚上,水库边的小屋。
这个约定像钩子一样挂在脑子里,甩不掉。
我爬起来,腿还有些软。
镜子里的脸既熟悉又陌生。
鸭舌帽的脸,但眼神是我的。
我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感觉让我清醒了些。
床单上还留着芸芸坐过的褶皱。
我躺上去,闻到淡淡的茉莉香。
雨声变成了白噪音,眼皮越来越重。
在睡着前的最后一刻,我想起芸芸说的“你身体里是谁”。
冷汗顺着我的太阳穴滑下,我死死咬住后槽牙,感受着体内两股魂魄的撕扯。
鸭舌帽的魂魄像一条毒蛇,正沿着我的脊椎缓慢攀爬,试图重新占据这具本属于他的躯体。
你以为...能永远压制我吗?
他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带着血肉黏连般的湿腻感,这是我的身体...每一滴血、每一条肌肉都认得我...
我的视野突然分裂。
左眼看到的是眼前的墙壁,右眼却浮现出鸭舌帽记忆里那个暴雨夜,他用这双手掐死一个要告发他的女人。
胃部传来剧烈的绞痛,那是鸭舌帽的魂魄在刺激胃酸分泌,用生理反应削弱我的控制力。
感觉到了吗?
他的笑声震得耳膜生疼,你的魂魄再强,也改变不了这具身体的生物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