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剩下的分期给,蛙不动;又说给五十两,蛙身子一缩,小了一尺多;再加二十两,缩得像斗那么大;说全给,就缩成拳头大小,慢悠悠爬出去,钻墙缝走了。周老板赶紧把五十两送到工地,大家都觉得奇怪,他也不说为啥。
过了几天,巫师又说:“周某还欠五十两,咋不催?”周老板听了害怕,又送十两,想就此了结。一天夫妻俩正吃饭,青蛙又来了,跟上次一样,瞪着眼像是发火。不一会儿跳到床上,床晃得快散架;它把嘴搁在枕头上睡觉,肚子鼓得像牛,把床四角都撑满了。
周老板吓破了胆,赶紧把一百两凑齐送过去。可那青蛙趴在地上纹丝不动,拿秤称了称钱数没错,它还是不挪窝。半天功夫,小蛤蟆越聚越多,第二天更是密密麻麻——钻粮仓、跳床铺,哪儿都是。碗口大的蛤蟆蹦上灶台吃苍蝇,把锅碗瓢盆弄得稀烂,饭菜全沾了脏东西,根本没法吃。到第三天,院子里爬满蛤蟆,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一家子吓得魂飞魄散,实在没辙了,只好又去求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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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说:“肯定是捐得还不够。”周老板赶紧烧香许愿,又加了二十两,那巨蛙才抬了抬脑袋;再加了些,才抬起一条腿;直到凑满先前说的一百两,它四条腿全站起来,慢慢挪下床出门。可刚笨手笨脚走了几步,又转身趴回门里头。周老板慌了神又问巫师,巫师一看就知道他得赶紧掏钱,周老板没辙,把剩下的钱全给了巫师,那巨蛙才彻底离开。刚走几步,身子猛地缩小,混在一群小蛤蟆里找不着了,密密麻麻的蛤蟆群这才渐渐散开。
等关帝庙修成了,搞开光仪式还缺经费。巫师突然指着牵头的人说:“某某该出多少多少。”一共十五个管事的,唯独漏了俩。大伙祷告说:“我们跟那俩都捐过了。”巫师说:“我不管穷富,只按你们贪污的数目来算。这些昧心钱不能自己揣兜,不然要遭横祸。念在你们牵头辛苦,我替你们消灾。除了那俩廉洁的,就算是我家当巫师的,也不能私藏——我先带头掏!”说完冲进自家屋,翻箱倒柜。他老婆问咋回事也不答,把家里积蓄全卷出来,跟大伙说:“我私吞了八两银子,现在全交出来。”一称重才六两多,让人记上欠数。众人吓傻了,不敢反驳,都乖乖按数交钱。
这巫师事后根本不记得自己干了啥,有人告诉他,臊得把衣服都典当了才补齐。只有那俩没交够钱的,完事一个病了一个多月,一个长了毒疮,看病花的钱比欠的还多,大伙都说这是贪钱的报应。
蒲松龄说:“老蛙神管着募捐,连周扒皮这样的都能逼他行善,比起那些用钉子扎、绳子拖的催债法,不是强太多了?他揭发监守自盗的人,又替他们消灾,这看似威猛,其实是行慈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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