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求指点。郎秀才读完直摇头:“你这文章,考秀才拿第一够够的,但想中举人,连榜尾都够不上。”
贾奉雉问:“那咋办?”郎秀才说:“天下事就是这样,踮着脚够就难,弯个腰捡就容易,这还用我说?”就指了几个人和几篇文章做例子,大多是贾奉雉鄙视得不屑提的。贾奉雉听了直笑:“读书人写文章,贵在不朽,就算满汉全席,也得让天下人觉得正常。靠这破玩意儿捞功名,就算当宰相也是贱!”
郎秀才说:“这话不对。文章再美,格调低就传不开。你要想抱着卷子老死就算了;不然的话,那些考官都是靠这路货色爬上去的,难不成会为了看你文章,现换副心肝眼睛?”贾奉雉听完没吱声。郎秀才起身笑着说:“年轻人就是火气大!”说完告辞走了。
这年秋天贾奉雉又去赶考,果然又落榜了。他闷闷不乐,越想越觉得郎秀才的话在理,就把之前郎指点的那些文章硬着头皮读。可没读完一篇就昏昏欲睡,心里别扭得慌,完全看不下去。
又过了三年,眼看又要赶考,郎秀才突然来了,俩人见了面挺热乎。郎秀才掏出自己押的七道题,让贾奉雉写文章。第二天看了文章直摇头,让重写;写完还是挑毛病。贾奉雉逗他玩,从往年落榜卷里挑那些冗长空洞、没法见人的句子,连缀成一篇文章,等他来给他看。
郎秀才一看乐了:“这就对了!”让贾奉雉熟记,千叮万嘱别忘了。贾奉雉笑他:“跟你说实话,这文章我打心眼里瞧不上,转眼就忘,就算挨板子也记不住!”郎秀才坐书案前,硬逼着他自己念了一遍,然后让他光着背,用笔画了道符才走,说:“有这个就够了,能把书全扔一边了。”贾奉雉看那符,用水洗不掉,都渗进肉里了。
贾奉雉进了考场,发现郎秀才押的七道题一道没差。可他回头想自己平时写的文章,脑子一片空白,唯独那篇瞎拼凑的狗屁文章记得清清楚楚。可提起笔来又觉得丢人,想改几个字,绞尽脑汁也憋不出一个像样的词。眼看太阳西沉,只好硬着头皮把那堆废话抄了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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