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往门外赶。
杨万石刚走到门口,就撞见马介甫在外面。他羞愧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压根不敢出去。尹氏在后面不停地催促,甚至动手推搡,杨万石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尹氏不依不饶,也追了出来,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又跺脚又叫骂。一时间,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马介甫见状,目光如炬,指着尹氏大喝一声:“滚回去!”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尹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吓得转身就跑。慌乱之中,她的裤子鞋子都跑掉了,裹脚布也缠在了路边,只能光着脚,狼狈地逃回屋里,脸色惨白如纸,如同死人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尹氏才稍微缓过神来。丫鬟小心翼翼地拿来鞋袜,她穿上后,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家里人见此情形,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敢上前过问。
马介甫走上前,伸手拉过杨万石,打算给他摘下头巾。杨万石吓得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头巾掉下来,回去又要被老婆治罪。马介甫见他这般模样,强行摘下头巾。杨万石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担心老婆会因为自己私自摘了头巾而大发雷霆。等听到尹氏哭够了,没了声响,他才战战兢兢地溜进房。奇怪的是,尹氏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回房睡觉去了。杨万石长舒一口气,和弟弟躲在角落里,偷偷称奇。家里其他人也觉得这事太过邪门,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纷纷。尹氏隐约听见了众人的议论,又羞又怒,把气都撒在了奴婢们身上,将她们挨个打了一遍 。
在山东大名府,有个秀才叫杨万石。这杨万石啥都好,就是有个致命弱点——怕老婆。他老婆尹氏,那凶悍劲儿在整个大名府都出了名,稍不顺心,抬手就对杨万石又打又骂,杨万石连个屁都不敢放。
杨万石的父亲,六十多岁上没了老伴儿,本就孤苦伶仃,偏又碰上尹氏这么个儿媳。尹氏根本不把公公当长辈,像使唤奴隶似的,让老人干啥就得干啥。杨万石和弟弟杨万钟心疼父亲,只能趁尹氏不注意,偷偷塞点吃的给老人。每次给完,还得跟做贼似的,生怕被尹氏发现。
杨老爹身上常年穿着一件破棉袄,大冷天的,只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捉虱子。尹氏嫌弃公公这副模样丢人,家里来客人,连门都不让老人出,就怕给她丢脸。
杨万石都四十岁了,还没个儿子。无奈之下,纳了个小妾王氏。可即便如此,杨万石在小妾面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尹氏知道后又是一顿打骂。
有一年,杨万石和杨万钟兄弟俩去省城赶考。在赶考途中,认识了一个叫马介甫的年轻人。这马介甫长得一表人才,衣着讲究,谈吐不凡。三人越聊越投机,当下便结拜为兄弟。
半年后的一天,马介甫突然带着仆人来大名府拜访杨家兄弟。刚到杨家门口,就看见一个老头穿着破棉袄,坐在门口晒太阳捉虱子。马介甫以为是杨家的佣人,便让老头进去通报主人。老头裹了裹棉袄,慢悠悠地走了进去。这时,旁边有人告诉马介甫:“这就是杨公子的父亲啊!”马介甫听后,心里一阵惊讶。
不一会儿,杨万石和杨万钟兄弟俩戴着头巾出来迎接。进了客厅,马介甫就要拜见杨父,杨万石连忙找借口说父亲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马介甫只好作罢。
大家坐下聊天,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杨万石嘴上说着去准备酒菜,可半天都没动静。兄弟俩轮流进进出出,过了好长时间,才出来一个瘦得皮包骨的仆人,端了一壶酒上来。几杯酒下肚,酒菜却迟迟不见踪影。杨万石急得满头大汗,又催了好几回。好不容易,仆人端上饭菜,可一看,糙米煮得半生不熟,根本没法下咽。众人勉强吃了几口,杨万石就找了个借口溜走了。没办法,杨万钟只好抱着铺盖来陪马介甫过夜。
第二天,马介甫找到杨万石,责备道:“当初我因为敬佩你们兄弟重情重义,才和你们结拜为兄弟。可如今,老父亲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这要是让路人看见了,都觉得羞耻!”杨万钟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着说:“马兄,我们心里的苦,实在难以说出口。家门不幸,摊上了这么个凶悍的嫂子,家里长辈和弱小都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要不是和你有过命的交情,这种家丑,我们根本不敢向外人说啊!”
马介甫听闻杨万钟的哭诉,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痛心。许久,他长叹一声道:“我原本打算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可如今听到这般离奇之事,说什么也要亲眼瞧一瞧。你给我安排一间空屋子,我自己生火做饭,不想给你们添太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