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陈窈到家的时候脸已经被风吹的近乎没有知觉,她推开院子门,走进去,看到坐在她家门前的台阶上的人时,楞住。
那人似乎是等了很久,低头往手心里吹气,听到声音擡起头,朝她看过来,随后便是一个淡淡的笑。
他发间落了些雪,台阶周围也铺了一层雪,从远处看,像是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陈窈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恍然以为是梦。
她以为她那样决绝,邵季舒怎么样都会恨她,从而不会再喜欢她。
可是此刻,他蹲在她家门前,像是在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
陈窈抿紧唇,垂下眼睛看着地面,隔了一段距离,小声问他:“你来这里干嘛?”
问完,她又想起邵季舒不会说话,擡起眼睛看他。
邵季舒坐在那里,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手指缓慢的比划着。
【你要不要我?】
她给他写的信里,说的就是陈窈要不起他。
陈窈摇头,“不要。”
她实在要不起。
邵季舒眉眼阴沈下来,他低下头,继续擡手。
【我没有地方去。】
陈窈微讶,转身关上院子门,小步小步的朝他走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去开他身后的门,门开,陈窈扭过头问:“你为什么会没有地方去?”
邵季舒擡起头,表情脆弱。
【我妹妹去世了。】
陈窈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手指攥着钥匙,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你妹妹……”
邵念是今天早晨去世的。
她原本就先天性心脏衰竭,根本活不长久。
昨天半夜她心律几乎为零,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一个晚上,最终离世。
她死的时候才十岁。
毕苪雅近乎歇斯底里,抓着邵季舒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把心脏换给妹妹。
清晨,急诊室外灯还开着,邵季舒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模糊的晃。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关心他的母亲,在邵念出生之后对他就冷冷淡淡,甚至有一次他靠近还在襁褓中的邵念时,毕苪雅厉声呵斥他:“你不要伤害你妹妹!”
邵念先天性心脏衰竭,从她三岁起,毕苪雅就天天要让邵季舒把自己的心脏换给她。
毕苪雅说,你是她哥哥,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邵季舒原本对邵念有几分怜惜的心,在毕苪雅日覆一日的哀求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后来甚至恨这个妹妹。若是邵念不出生,他或许还是毕苪雅口中的乖孩子。
而他如今十七岁。
毕苪雅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把心脏换给妹妹?
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邵季舒不愿意。
说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罢,他就是不愿意。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必带着虚伪的面具去讨好谁。
毕苪雅近乎疯癫,疯狂之下说出了一个很多年前的秘密。
一旁的邵华藏听了,非但没有遮掩的意思,反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故事很简单,姐夫出轨了小姨子,小姨子怀了孕,生产时死掉了,孩子就给了姐夫和姐姐。
姐夫是邵华藏,姐姐是毕苪雅,小姨子是邵季舒的亲生母亲毕佳。
而那个孩子,则是邵季舒。
听完这些,邵季舒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恍然大悟。
而后毕苪雅说,你以为你五岁的时候医生为什么会用错药?他根本就没有开错,是我给你喂错了药。
邵华藏疲倦的坐在走廊上的等候椅上,看着邵季舒的目光满是愧疚。
所有的真相都在这一刻揭开。
为什么毕镶浙总说邵季舒长得像他姐,然而邵季舒本人和毕苪雅相像之处甚少。为什么邵华藏从来不去管邵季舒的事,原来都是出自愧疚。又为什么,毕苪雅在亲生孩子出生之后,对邵季舒就避之如蛇蝎,邵季舒可是要抢她女儿家产的人啊。
邵季舒冷静的可怕。
或许是多年来习惯了封闭内心,在得知全部真相时,他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变上分毫。
他眉眼一片冷,甚至有心思向他父亲提问,增加他的内疚。
邵华藏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镜片下的眼睛疲惫不堪,看着邵季舒的目光闪闪躲躲。
邵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