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幕,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将白日的喧嚣与繁华尽数吞噬。老旧的出租屋里,昏黄的灯光有气无力地摇曳着,仿佛也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随时都可能熄灭。程宇独自坐在那张掉了漆的饭桌前,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在黯淡的光线下,青菜显得愈发蔫黄,毫无生气。
窗外,远处的霓虹闪烁,偶尔传来几声稀疏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这是个阖家团圆的时刻。程宇望着那盘青菜,眼神空洞而又落寞,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在菜里搅动着,却始终没有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往年家中那张摆满丰盛菜肴的大圆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暖融融的气息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的严寒。可如今,这一切都像是遥不可及的梦。“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冷风裹挟着张鹏的身影闯了进来。张鹏的脸被冻得通红,鼻尖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一进屋就哈出一口白气,搓着手说道:“程宇,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准没吃年夜饭,我这不来陪你了嘛!”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白酒,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程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动,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鹏子,你咋来了,这大冷天的。”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透着长时间未开口的干涩。张鹏大大咧咧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一边拧开酒瓶盖,一边满不在乎地回道:“咱兄弟,说这些干啥!这除夕夜,哪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说罢,他拿起两个杯子,各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一杯推到程宇面前,一杯自己端起,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他忍不住咧了咧嘴,却又畅快地呼出一口气:“来,干一杯,把这晦气都冲走!”程宇看着眼前的酒杯,犹豫了一瞬,随即伸手握住,像是握住了此刻唯一的温暖。他凝视着杯中澄澈却又灼人的液体,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一路坎坷走来的艰辛与迷茫,一仰头,将酒灌进嘴里,辛辣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呛得他眼眶泛红,咳嗽几声。两人就着那盘青菜,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起初话语还不多,渐渐地,酒精驱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话匣子也打开了。张鹏拍着程宇的肩膀,舌头都有些打结:“宇子,你说咱这命咋就这么苦呢?你看看,这都除夕夜了,别人都在家里大鱼大肉,咱就只能在这小破屋里喝闷酒。”他的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愤懑,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程宇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液溅出几滴,洇湿了桌面:“怪谁呢?怪只怪自己没本事,混到如今这步田地。工作丢了,房租都快交不起,还拖累家里……”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像是咽下了满心的苦涩。他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那日渐苍老的面容和每次通电话时强装的镇定,心中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张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都晃了晃,他提高音量说道:“你别这么说,谁还没个低谷的时候!你有手艺,有脑子,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呢嘛,咱兄弟一起,肯定能熬过这难关。”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像是要把这昏暗的屋子都照亮。程宇的眼眶微微湿润,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与张鹏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此时无声胜有声,兄弟间的情谊在这一杯杯酒中愈发醇厚。酒足饭饱后,两人又抓了把花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花生壳散落一地,像是他们破碎又试图拼凑的梦想。不知不觉,困意袭来,程宇的眼皮越来越沉,终是支撑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睡梦中,程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家乡的田野一望无际,他在田间奔跑嬉戏,笑声洒落在每一寸土地上。父母站在不远处,微笑着向他招手,那画面温暖而又安心。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如炸雷般响起,将他硬生生地从美梦中拽了出来。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恍惚,待看清眼前昏暗的屋子,才回过神来——2025年,已经在这鞭炮声中悄然来临。程宇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窗户,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他却浑然不觉。窗外,烟花盛放,五彩斑斓的光芒将夜空点亮,像是为这新的一年拉开华丽的序幕。程宇望着那漫天烟火,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决绝,他紧攥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喃喃自语道:“这一年,一定要改变命运,不管多苦多难,都得挺过去。”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久久回荡。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丐帮兄弟的消息映入眼帘:“程宇,新年新开始,咱们计划有变,房子的事儿有眉目了,但接下来得步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