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的钟鼓声在殿外回荡,悠长而肃穆,仿佛是这座古老宫殿的心跳。\e^x?i·a?o`s,.-c-o!m?
符青随着人流缓缓走出大殿,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整个朝堂的重量。
朱红的廊柱在阳光下投下狭长的阴影,恰好落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那拳头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方才在殿内,他强压下了心中的疑虑,但此刻,这些疑虑却像被惊扰的蛇一样,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刺得他后颈发麻。
他在丹陛之下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符翼和符颜并肩离去的背影上。
符翼的龙袍下摆扫过石阶时,带起了些许微尘,他的步伐虽然已经尽量显得沉稳,但仍透露出几分掩不住的生涩。
而身侧的符颜,一身素色宫装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宛如一棵寒冬里的青松,倒比新皇更像这座宫殿的主人。
“李尚书留步。”符青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利箭一般,精准地穿透了人群的嘈杂,直直地落在正要转身离去的吏部尚书身上。
李尚书猛地回过头,他那花白的眉毛在苍老的脸上拧成一团,显然对符青的突然叫住感到有些意外和不悦。“符大人有何见教?”他的语气有些生硬,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朝会上验诏时的警惕。
符青步履匆匆地快步上前,走到李尚书面前时,他刻意放缓了自己的步伐和语气,似乎想要表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他微微躬身,轻声问道:“老大人您可是三朝元老啊,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刚才您验看遗诏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呢?”
说话间,符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块玉佩是先帝亲赐的麒麟佩,原本应该是晶莹剔透、温润光滑的,但由于他经常摩挲,玉佩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十分圆润,仿佛被人把玩过无数次一般。
李尚书听到符青的问题,浑浊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他先是警惕地往四周扫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声音回答道:“这诏书的笔迹和印玺,都与先帝平日所用的并无二致。”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老臣记得先帝去年冬月中风之后,右手便有些微微颤抖,落笔时竖画总会有那么些许歪斜。可今日这诏书上的字,却是太过周正了些。”
符青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2?%零%{1点?*}看=?书o[? μ首-_发-但他的面色却丝毫未变,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缓声道:“或许是老大人您记错了吧?毕竟先帝的御笔,又有谁敢去仿冒呢?”
“但愿如此。”李尚书深深地叹息一声,仿佛心中有千斤重担,他缓缓地拄起拐杖,转身离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拐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笃笃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仿佛敲在符青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跳也不禁随着这节奏而微微颤动。
符青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尚书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他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仿佛还能看到李尚书那满脸忧虑的神情和那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突然,符青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手按住腰间的玉佩。那玉佩触手冰凉,然而却无法压下他掌心的潮热。他紧紧地握着玉佩,感受着那丝丝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
“周正?”符青喃喃自语道,眉头紧紧地皱起。先帝中风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连批阅奏折这样的事情都需要近侍代笔,又怎么可能写出如此笔力稳健的诏书呢?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而符颜,她分明是早有准备。可她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以她的实力和地位,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皇位,可她却偏偏要将符翼推上去。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正当符青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符大人还不走?”
符青悚然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户部侍郎正端着朝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此人向来是符颜的心腹,刚才在殿内提议挪用内库粮草时,他可是第一个出声附和的。
“不过是想起些旧事。” 符青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宫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