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
魏骁步出t地下水牢, 接过侍从递来的巾帕擦手,一边仔细抹去指缝间的血渍,一边听着身旁暗卫低声汇报。
从塔娜今日何时晨起丶用了什么早膳, 再到别院中散步时折了哪支花丶同谁多说了几句话,事无巨细。
一行数人,浩浩荡荡走向王府中丶正大兴土木重建的青鸾阁方向。没走几步, 却被匆匆赶来的老管家拦在半路。一问方知,竟是魏治领着大病初愈的赵明月,夫妻二人登门拜访, 此刻, 正在常青厅中静候他露面。
“老奴已向王姬再三陈情, 王爷今日尚有要事要办, 无奈王姬始终坚持……”
“他们何时来的?”
“约莫丶约莫巳时三刻。”
那便是等了已有大半个时辰了。
魏骁擡眼打量了一眼天色。
思忖片刻,终是掉头向常青厅行去。人还未进得厅中,便听里间传来说话动静,紧随其后,是茶盏遭人扫落在地的刺耳声响——
“什么事惹得王姬如此大的火气?”
魏骁摆手屏退一众争相上前收拾残局的侍女,举步踏入内间。一语落地,厅中两人齐齐循声望来。
而赵明月一见了他,登时眼角泛红。
身旁的魏治则是满脸写着坐立难安, 是以,见他入内,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左顾右盼, 见两人表情概是不佳, 又连忙从中打起圆场:“三哥, 你来了,”魏治道, “阿蛮这几日……身子养好了些,我们想着丶于情于理,眼下了结一桩大事,总得要来拜谢三哥才是。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性子难免浮躁了些,三哥见谅丶她绝非有意……”
话音未落。
“阿治!”赵明月却蓦地开口,厉声斥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在他面前一忍再忍?忍了丶让了,你当他真就会把你放在眼里么!我早说过,我今日来丶是要向他讨回个公道的!”
魏治被她三言两语说得脸热,无奈侧头一看,见她语气虽重丶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又不由心软,只好先把人拉到身后。
“可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便是要问,也须得好好问。这是三哥……不是别人。”
魏骁道:“八年来,若是没有三哥主持大局,单靠你一人,焉能把握辽西这混乱局势。比起我,要迎回那位‘神女’,他的确是更能让人信服的人选。何况丶何况我本也……”
话未说完。
“阿治。”
结果这回,出声打断他后话的人却换成魏骁。
魏治一愣,下意识擡头望向兄长。
“阿蛮脾性如何,这么多年,你我二人最是清楚,”魏骁道,说话间,神情颇显倦懒,“既然来了,她想说什么,便让她一并说了罢。”
可话虽如此。
却不知是他“不够诚恳”,抑或写在脸上的心不在焉丶惹恼了本就怒火中烧的赵氏王姬。
“我找你是为说什么,你心中难道不清楚!”
赵明月当即抢上前来,擡手指向屋外。
气得微微抖簌的手指,不偏不倚丶指的正是青鸾阁方向,“世人皆知,平西王膝下只有一女,赵家的王姬,亦从始至终只有一人——辽西姓赵丶不姓魏!”
“谁娶了我,谁才是辽西未来的主人……阿治才是那个人!可你如今干了些什么?!”
他答应她,会让魏治迎娶那劳什子的神女,以此挽回胜机丶稳定民心。
她没有半分怀疑,是以,全力帮他隐瞒,拦下军中意图夺权的赵家族老。为此,陈望甚至付出性命为代价。
可如今,迎娶神女的,成了本就在辽西一手遮天的“摄政王”。
魏骁声势正隆,俨然已有取赵氏而代之的野心。而赵家此战虽胜,损失却不可谓不惨重,年青一代几乎折损殆尽。
到最后,被辽西万民传颂丶甚至引为救星的,除了那没出半点力的便宜神女外,却只有魏骁一人——要他们如何甘心?
要她如何甘心?
“魏骁,你不要忘了!”
怒到极处,她甚至一把甩开不住在旁“阻挠”的碍事鬼,几步上前丶捉住魏骁右手,“你如今的权势丶如今的地位,都是怎么来的?”
她不顾一切,要拔去他拇指上那只玉色莹润的扳指,却被魏骁反手扣住手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丶仍挣脱不开,顿时再压不住满心委屈,她牙关紧咬,终是哭出声来。
“当年,若不是我一力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