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人意的好郎君——不对,呃……好弟弟。
至少,他没被这上京多如牛毛的规矩,压成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思及此,她不由地一脸苦笑。
目光环视四周,最后,终是轻飘地落在廊下丶那被四下倩影簇拥在中心的少年身上。
“殿下,陪嫔妾翻花绳吧!”沉沉认识,这是大他十二岁的陈良媛。
“殿下丶殿下,你瞧,这支花好不好看,是我……不对,是嫔妾亲手养哒!”这是大他五岁的朱昭训。
“殿下,吃丶吃糖……”这是今年才刚九岁的聂承徽。
魏咎自己还是个孩子,脸上犹带稚气,此刻被围在中间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却也不见丝毫的不耐或敷衍。
相反,擡手将朱昭训手中的花枝插入她鬓间,顺带吃了聂承徽的糖,又陪陈良媛翻了两道花绳。
谁都不亏待,谁也不得他的偏心。
这孩子,到底是像了谁呢?
“……”
沉沉心中哭笑不得,面上却怎么都挤不出半点笑容,只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温柔妥帖的少年,温声细语的说话声,仿佛渐渐与记忆中那嘹亮的啼哭重合。可如今,他分明已长成世人眼中无法言行有度丶得体宽厚的少年储君,一人之下丶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她却已实实在在地,错过了这孩子成长的岁月,成了弥补不回的遗憾与过去。
沉沉站在原地,迟迟没能挪动脚步。
魏咎似有所察,忽的擡眼望来。
看见是她,目光略一沉凝。末了,嘴角又忽的扬起一道浅淡弧度——尽管那笑容放在一张玉雪可爱丶七岁孩子的脸上,仍是有些老成得格格不入。
沉沉心说你才七岁,作什么笑得这般滴水不漏?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孩子了。
可她说不出口。
至少,那笑容是善意的,并没有审度的锋芒。
她亦只能在宋良娣的搀扶下,双膝一软,冲那少年恭敬地跪下。
“民女解十六娘,”她说,“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