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啃了一嘴泥么?奴婢只偷偷出去这一趟,也晓得,背后议论这事的人大有人在。”
“从前,只知他残暴不仁,还当他对那女子有几分情意,为此空置后宫,迟迟不娶。可谁能想到——他亦是个恬不知耻丶毫不知羞之人!平西王死在上京,他与那位王姬的婚约早已遭人唾弃做不得数,如今,那王姬招婿于天下,他竟还遣人前去刺杀,留书一封,极尽挑衅……挑逗之能事,这等行径,与登徒子何异?!”
什么【昔我之妻,今甚眷之】。
什么【乐极何欢,不思故土】。
简直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王姬不堪受辱,险些自绝,幸而被及时发现,这才勉强活了下来,事后,又含恨写下封万字血书,信中痛陈那孽障的不忠丶不仁丶不义,随即便昭告天下,要嫁与七殿下为妻——您还记得七殿下么?就是那解贵人生的草包。”
“如此一来,岂不是告知世人,堂堂大魏皇帝丶竟还比不过那草包么?当真是往那孽障脸上扇了好一记响亮耳光!痛快!!……娘娘,这也是为咱们出了口恶气啊!”
江氏黑沉沉的眼珠,倏然僵硬地转动了下。
眼神不再痴望向某处,而是有些迟缓地丶呆呆地向上,定在了兰芝脸上。
“娘娘?”
兰芝看在眼里,声音不觉发抖,低声轻唤。
江氏不答,只一眨不眨地,不错眼地盯着她。
眼神仍是呆的——兰芝见了,却竟犹似受到鼓舞,心道:是了,娘娘平生最恨,便是那杀害陛下与大殿下丶又害了雉奴的畜生。
但凡魏炁活得不痛快,便是娘娘最大的痛快,她给娘娘日日夜夜讲的这些事,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娘娘能变回曾经的样子么?
她于是讲得越发起劲:“婚事办得极为风光,那赵家女宁可嫁给毫不中用的七皇子,也绝不给那孽障半分好脸色,真真是女中豪杰!说来,倒也称得上有几分昔日赵家人的胆色——”
话虽如此。
她没有说的是,辽西虽未将赵王姬“拱手奉上”,相反,着急忙慌丶安排她另嫁他人——还是嫁给名义上仍为质子的魏治。但他们似乎也不愿真的开罪那个疯子。
因此,拒婚过后,又转而由魏治以兄长的名义,向上京送来了十馀名精挑细选的美人。
如此这般,那孽障贪美好色的名头,倒是彻底传了出去。
算算脚程,就在这几日,那群被送来给人消遣的小蹄子也该到了。
兰芝入宫多年,心知肚明这个中的交易与谋算,却从不曾将这些事说与江氏听:她要说的,唯有魏炁的丑事与恶事,报应与灾劫。
见江氏迟迟没有接过她手中信函的意思,又忙低头道:“娘娘……奴婢,是奴婢扯得远了。”
这些年来,江氏时而清醒,时而发疯,昔日馀威犹存。
兰芝心里对这位主子,也依旧是怵得慌:“奴婢今日见了曹丞相派来的人,他告诉奴婢,曹丞相有要事与娘娘相商,还请奴婢将此信代为转……”
转交。
话音未落。
却只听“噗呲”一声,在这冷清到几乎瘆人的殿宇中突兀地响起。
兰芝手里还紧拈着那封信,脑袋却不受控制地低下去,看向那把捅穿自己小腹,滴滴答答丶不住向下渗血的匕首。
“娘……娘……”她的声音里掺着不敢置信的哽咽。
两手慌忙捂住伤口,却还是止不住血,更止不住痛。
被痛意激得不由倒退半步丶她嘴里仍在呜咽:“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
手中信函飘落在地,被血泊浸透。
江氏却冷笑着,牙齿不住打战,一脸森然地盯着她。
“赵为昭——!”
江氏几乎喊破喉咙般嘶声大叫:“t我认得你,你剥了皮我都认得你!别想蒙骗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你害死我雉奴,你要死,你的儿子迟早也要死,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刀刃在腹中翻搅,兰芝无力挣扎,终是两眼翻白,身体彻底软倒下去。
殿中“扑通”一声,令人心底发凉的钝响。
江氏却置若罔闻,只静静坐在一地血泊中,一脸爱意地,轻抚着怀中木塑。
“都死了……都死了,”她喃喃自语,满面笑容,“只剩我和你了。”
“峥郎,你说过,我们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你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