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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闭着眼,可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真正睡着的时候,他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同床共枕丶”“老夫老妻”的某种默契使然,她就是有这样笃定的自信。
果然,她甫一出声,枕边人长睫微颤,随即,便缓缓掀起了眼帘。
“嗯?”却是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了。
“我的意思是,”沉沉只好伸手,隔着一层中衣,轻按在他受伤的伤口上,那力气小心翼翼,轻得几乎如抚摸,“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管了?真的不会……流太多血,然后……”
“不会。”
“那你就这么伤着,能睡得着?”
“睡不着。”
“……”
“但是,方便想事。”魏弃言简意赅地交代着。
伤在心脉的疼痛感,尤其是伤口扯动时的绞痛,都能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回到上京已然数月。
这段时日,纵然他“大开杀戒”,毫不留情,可凡被杀之人,几乎都无一战之力。
已经很久没人能伤到他——直到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刺客趁他分神之际,一剑洞穿了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他的体质特殊,这一剑,兴许能置他于死地。
且此人武功路数极为诡异,轻功了得,神出鬼没。
究竟有几分本事,他眼下与他交手不深,暂且难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魏弃又一次闭上双眼,陷入沉思之中。
一旁的沉沉,却露出了个意料之中的丶“你看果然吧”的表情。
满脸黑线地半支起身来,她蹑手蹑脚爬起,想去外头找瓶止血药——当初魏弃险些丧命地宫,陆医士恐他伤口崩裂,开出药方之馀,也留下了不少的止血药给她。她记得还没用完。
只可惜,她才一只脚跨过某人的身体,手腕便被人攥住。
“……?”
她本就小心翼翼踮着脚尖。
被他中途一拦,更是重心不稳,手在半空中拼命扑腾了两下——
最后,终是一屁股不偏不倚,坐在了离他伤口不过咫尺之距的……小腹上。
伤口淌血,他没喊过一声痛;
这么结结实实丶正中靶心的“一击”,却让他顿时没忍住丶闷哼出声。
沉沉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结果手没个着力点,不小心一按——
“好了。”
“别动了。”
魏弃搂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按进怀里,随手扯过被子,将两人一起裹得严严实实,“再动下去,流血流不死,可能得被‘秤砣’压死。”
“……我哪有那么重!”
沉沉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争辩,好不容易探出头来,整个人扒在他肩上,仰起头,刚好够到他的下巴。
“我一点也不重啊!”她怒气冲冲。
不过转念一想,不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倒喜欢自己白白胖胖有福气的样子呢。
想到自己小时候那玉雪可爱丶小团子般的讨喜模样,她的气焰顿消,只低声咕哝道:“你是没见过我小时候,那才叫小秤砣呢。我阿爹那么高,都快扛不起来我了。”
魏弃说:“那就再长胖些,让我瞧瞧你小时候的样子。”
他轻抚着她披散的长发。
许久,忽又低声道:“今日,我去见了阿史那金。这伤,便是在质子府中落下的。”
“阿丶阿史那金?”沉沉一愣。
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印象,却既不是那满身珠宝玉石丶肆意恣睢的九王子,也不是城墙楼上惊慌失色的小少年,而是定风城牢狱中,那只冲着自己炸毛的“狮毛狗”。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
以及,一身改不掉的坏脾气。
“哦……”于是她喃喃出声,“他还好吗?”
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动辄生气丶喊打喊杀吧?
“他的命尚有价值,引得不少虫蝇闻风而来,暂时死不了。”
魏弃说:“但是,今天,这里头多出了一只从没出现过的——厉害的虫子。”
沉沉闻言,脸色登时一变,“你的伤就是他……弄的?”
“嗯。”
“是什么人?突厥人吗?”
“也许是,”魏弃说,“我的藏书中,有樊齐昔日所赠丶一百七十六部江湖剑法,但其中,并不包括他今日所使之剑。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