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场不便为他人所知的怪梦。
可分明是梦,两眼所见丶两耳所闻,却都再真实不过,让人难免恍惚:究竟是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
梦里的女子,与她方才见过的少女有八九分相似,却做妇人打扮,坐下首,垂眉顺眼听她问话。
她记得自己亦是赐她钗环,教她道理,气氛却远没有今日这般和谐。
那女子诚惶诚恐,越听越怕,末了,戚戚然擡起头来。姿色平平,独一双眼生得极好。
许是察觉出她话里的深意,那眼更仿佛受了惊的兔子般,水灵灵,波光流转,叫人不免心生怜惜。
【妾自知身份卑贱,蒙殿下爱重,自当好生伺候在旁,日后府上迎了主母,更不敢有半点怠……】怠慢。
话音未落。
本该身在军营的三郎却忽的撩帘而入,一路进了内殿。
似替人壮胆般,他径直护在了那女子身旁,甚至不顾她这个母亲就在跟前,反而毫不避忌地丶轻轻握住了女子的手。
小言安慰片刻,方才擡头看她t,道:“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便是了,母妃勿要为难我家新妇。”
三郎爱着这女子,是人尽皆知之事。
只可惜,后来三郎纳了正妻。
娶妻于他们这等天潢贵胄而言,自是为门楣,为助力——偏偏一颗心,却无法为门楣而倾倒。于是妻妾不睦,后宅不宁。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轰然病逝,香消玉殒,与三郎相伴,满打满算不过两年。
她记得,三郎不顾军机,纵马千里赶回,亦不及见那女子最后一面。
后来更是旧伤复发,从此缠绵病榻,不利于行,在储位之争中节节败退——
有了这样一场梦在前。
赵为昭想,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会像梦里那般重蹈覆辙,答应谢婉茹把这女子从朝华宫中救出丶放任那孽缘在眼皮底下生根发芽呢?
如今,这女子的命运已因自己一念之差而风景忽变,究竟是福是祸,无法预知。
她亦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