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去。
她扭过头,魏弃已经站起身来,瓷片入肉,手上鲜血流得吓人,可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痛,转身大步离开。
等她穿好鞋追出门去,亦只来得及眼睁睁看那殿门轰然关上,然后,“咔哒”一声,从里头上了闩。
“殿丶殿下!”
谢沉沉想也没想,跑过去拍门。
“殿下丶殿下,”她看着一路蜿蜒的血迹,吓得哭起来,“我……奴婢不是故意的,您……”
您不会死在里面吧?
谋害皇子是要诛九族吗?
那个,如果是皇子先动手……实在要诛,可以只诛一人吗?
沉沉把门拍得震天响,等了好久,里头却只传来悠悠一句:“滚回去。”
“御医……”
“这里没有能劳烦御医的人。”
那声音变冷了,似乎带着厌烦之意:“等我死的时候,你再去请。”
说完这句话,里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
谢沉沉抱着膝盖,坐在殿门外等了一夜。
等到最后,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她靠着门睡着。
直至清晨的冷风一吹,通体清凉,这才打了个寒噤,搓着手臂迷瞪醒来。
“……!”
醒来第一件事:
确认九皇子死了没。
她想拍门,又怕惊扰殿中人,只能小心地敲。
敲了半天,里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些着急,下定决心去找总管太监“自首”,结果一转过身来——
“啊!”谢沉沉叫出声来。
院中的石凳上,赫然坐着熟悉的素衣少年,他今日依旧没有梳髻,墨色缎子一般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除却唇色苍白了些,两手缠着厚厚一层白布,里头依稀渗出血迹,他看起来似乎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依然在雕他手里那木疙瘩,目不转睛,神色庄严。
谢沉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殿下。”
没人回答。
她从他身前走过,殷勤地洒扫庭院,做饭洗衣,他也依旧视若无睹。
他依然不跟她说话。
*
到这时,谢沉沉终于知道了小德子那日所说的“吓走”是什么意思。
“看你这样子,已经见识过了?”小德子盯着她颈子上青紫的指印,面上表情促狭。
顿了顿,又问沉沉道:“怕了?”
沉沉想了想,老实回答:“有点。”
“听我师父说,九皇子这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病了,小的时候还不明显,这几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小德子说得煞有介事,“每次都要见血才能收场,闹得动静不小,把他关在宫里,也是顾及今上的脸面。”
“见丶见血?”谢沉沉心口狂跳,“殿下他,杀过人?那你那天为何不……”
为何不告诉我?
小德子却笑了:“你没亲眼见识过,怎么会晓得怕呢?”
沉沉一愣。
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再也不想说话了: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太监变得很陌生。
陌生得让人发自心底里觉得害怕。
她转身想走,又被小德子一把拽住,拉着她的手不放。
“做奴婢的,命多贱呐,杀那么一个两个,谁会在意?”小德子压低声音,锲而不舍地“劝”她,“沉沉,你是谢家女,谢家犯了大事,男丁充军,女眷为奴,你死了,谁会替你申冤?你以为这朝华宫是想走就能走的么,你以为前头的十几个宫女,是怎么求得我师父点头放人的?”
“你与我做对食,我帮你去求我师父,可好?”
话落瞬间。
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爬满了她的胳膊,谢沉沉倏地回头,用一种白日见鬼的眼神丶盯着眼前神情诡异的小太监。
小德子却还不放弃,又森然道:“你不伺候我,就得伺候我师父,你知道么,那老东西底下都擡不起头了,就会用些腌臜法子折磨人,你前头那个宫女,就是活活被他在床上弄死的,一卷草席裹着……”
沉沉头皮发麻,猛地想起那天老太监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眼神,甩开小德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
魏弃正在下厨,忽听身后一阵兵荒马乱。
等他回过头去,只见身前一道绿影闪过,再低头,脚下已跪了个瑟瑟发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