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仍然耳清目明的样子。

梁聿修坐着轮椅，缓缓进来。

老人耳朵动了动，像是雷达感应，随后幽幽然掀起眼皮子。

四目相对，二人的眉眼其实有些相似。

老人觉得，梁聿修很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所以即便梁聿修从小到大没见过他几面，也不影响，他此刻的骄傲。

只是可惜……

他的目光落到梁聿修一动不动的腿上，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心中对那个没见过面的前孙媳更加怨怪了。

“爷爷。”

梁聿修抵达他面前，透过他的打量仿若洞悉了他的心思，淡声提醒。

老爷子仿若未闻，闲适地放下了报纸：“你来了，是替你父亲传话来了？”

说到这个，梁聿修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他也颇感苦恼无力，甚至于，是感到可笑。

他父亲梁震沣早年因老爷子铁血手腕逼迫他跟那个姓俞的女人分开，又被强迫娶了他母亲，从那之后，梁震沣便单方面跟老爷子断了关系，再不往来。

乃至梁聿修出世之后，也从未让他见过老爷子。

梁聿修一度以为自己没有爷爷奶奶的，直到大伯和堂姐告诉他，是有的。

初中的时候，梁聿修从梁静那里打听到老爷子的信息，偷偷到廊城见过老爷子。

后来被梁震沣知道了，他怒不可遏，第一次对梁聿修动手，狠狠打了梁聿修一顿。

然后，跟梁夫人大吵了一架，又冷暴力了他们母子许久。

梁震沣是深沉内敛的人，惯会装模作样，喜怒不形于色，那是梁聿修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怒气。

他的怒气跟他的冷暴力一样可怕。

梁夫人以泪洗面，一开始还拦着梁震沣，不让他打儿子，后来又转化成怨气。

她将对梁震沣的怨气，都撒在梁聿修身上，逼得梁聿修不得不去向梁震沣道歉认错，承诺从此不会再去见老爷子，会乖乖听话。

那也是梁聿修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像个人。

是个木偶，是个机器人。

唯独不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