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有人担心,去省城看病的花销,县建筑公司不承担了怎么办。
让卫东都嗤之以鼻。 因为不报销,就不去看病了? 但乡下人真是这种思路。 如果他没钱,他也会这么计较。 现在有钱直接平推。 七手八脚的谨遵医嘱搬上门板,医生都对“硬性担架”表示了赞许。 当然也多提醒两句:“省城医院……你最好是能去军医院看,他们对这种伤势见得多,我们一年到头都没治过几例。” 让卫东点头说谢谢,沉稳的样子让医生再拍拍他肩膀表示祝福。 还是带上老妈一起,其实让卫东内心根本不差这几块钱。 总之他这种态度,让亲戚们在汽车站送走了担架后,都忍不住相互感叹。 “东娃子看起来怎么完全不同了?” “读过书的娃,还是不一样哦。” “有点像镇上那些个干部的派头不,医生都跟他说得懂。” 的确是,连长途车上的售票员都对这个笑着咧开满嘴白牙的年轻人要摆放“担架”有商有量。 最后俩小子盘膝坐在过道,把门板放在大腿上,等于充当缓冲垫。 浑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老让仰头看着儿子,想说话,又笨拙的张不开嘴。 让卫东埋头给爹拿药棉蘸水擦干裂的嘴皮。 老让肯定一万个想不通,这狗崽子咋突然这么懂事了咧。 狗蛋把带止痛剂消炎药的盐水瓶摁在旁边座位上,医生还给开了几瓶,简单教会让卫东自己换。 老妈也有点不敢相信的坐在后面,看着突然承担起一切的儿子。 感觉几天前都还是那个只会读书打球的娃,现在就是能扛事的男人了。 总之懵里懵懂的跟着到了商州,俩小伙儿抬着跑码头,买船票后因为醒目的“担架”甚至还被先让上趸船,可以优先登船。 这年头大多数人都还很质朴。 让卫东也质朴的买了两张四等卧铺,两张五等散席,其实一张卧铺就够把他们四个都带进船舱了。 把老让抬到下床躺好,门板藏床底,老妈睡上铺。 俩小伙儿领了苇席睡在船舱外的铁皮甲板上,狗蛋兴奋得整宿都没咋睡,把五层楼的客轮到处都跑了个遍,回来告知顶楼去不了,四楼是二等舱、三等舱,船尾还有餐厅咧。 上船前在码头吃了碗豆花饭,让卫东晚上再带狗蛋去船尾餐厅吃碗两毛五的臊子面。 这货又把碗抱起来舔! 让卫东决定到省城只要手术费够用,一定带这家伙去吃顿好的。 还能把面端回去给爹妈吃。 有钱是真方便。 果然,第二天上午到了码头,排队下船时,让卫东顺口给狗蛋描绘了下市里医院门口的白面馒头带甜味,这家伙就拖着门板飞起来跑! 要不是让卫东自己也是体力怪,估计会把老让摔个二次损伤! 老妈只好背着背篓不停在后面追。 从码头到市中心医院三站路,让卫东已经看好了,省城的公交车人多明显不方便门板上下,所以他才找狗蛋跟自己一起抬过去。 三四里地感觉汗都没出,门板上一百多斤腊肉加条壮汉,就被这俩壮小伙儿即时送达。 充满忐忑的让卫东这下明显感到有帮手的好处,老妈和发小守住担架,仨肉包子就定住他们哪都不去。 比孙悟空画圈还有用。 自己挂号排队缴费,后世偶尔进医院的经验也有用。 他甚至还在排队间隙找其他病人家属打听了那家军医院的方位,有点远,十多二十里外的郊区了。 先试着在这家医学院附属医院看看,印象中口碑还是很强。 而且他明确的知道能挂教授号、专家号,多给点诊疗费肯定值得。 结果排了三四个小时,还抬着去做了x光扫描,这年代还没有ct核磁共振。 却比想象的简单多了。 经验丰富的老教授只看了看以前县医院的诊断书,对比两次拍的片子,叹口气:“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让卫东吓得心头一沉,这都送晚了吗? 老爸的命还是没法改变吗? 他妈更是在旁边差点跪下去求老神仙开恩。 结果老教授说:“都下班了,只有明天再做手术。” 让卫东内心差点被这大喘气给噎住:“能做就行,能做就行!” 老教授伸手摸摸老让的腰就明确判断:“应该是脊椎挫伤的淤血压住了脊髓神经,需要马上动手术引流,等淤血凝固、脊柱神经彻底坏死就永久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