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壮,以及城卫署那段无法查证的调令……
甚至连流言中提到的“玄武门”三个字,也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整整一盏茶时间,屋内没有人插话,只有火油灯芯轻微爆裂的细响。
直到李北玄话说完,李烈才缓缓开口。
摸着下巴道:“……这是要造反啊。”
而听见这句“这是要造反啊”,李北玄和赢高治几乎是同时苦笑了一下。
不是因为李烈说错了,而是因为他说得太轻巧了。
“造反”这两个字,在他们心中,已经沉甸甸压了好些天。
压得人喘不过气、睡不安枕、饭也吃不下。
可到了李烈嘴里,却像是说“这锅粥糊了”、“这马瘸了”一样,随意到,这仿佛只是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这种轻描淡写,不是漠视。
而是一种特有的老兵心态。
久经战阵的人,不会再对“天下大乱”四个字感到惊悚。
对他们而言,所谓谋逆叛乱,不过是局势的另一种走向,是需要处理的一桩烂摊子。
归根到底,还是“怎么打”、“怎么压”、“怎么稳”的问题。
这才是真正见过风浪的人。
哪怕李北玄也打过仗,但在心态这一块,还是不如李烈。
“那……”
李北玄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询问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
反正从表现来看,李烈确实是个靠谱的猛人。
于是李北玄直接抢了赢高治的台词,眼巴巴的看着李烈:“那依李叔叔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应对?李叔叔,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赢高治嘴角一抽。
但并没说什么,同样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李烈。
然而,李烈却只是抬了抬眼皮。
没急着答话,而是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根银丝绑着的胡须梳,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自己那一撮胡子,然后慢悠悠地抬起头来,朝李北玄咧嘴一笑。
“我?”
他眼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揶揄意味,“我不怎么办。”
李北玄微微一怔:“……不怎么办?”
“嗯,不怎么办。”
李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梳子收回怀中。
接着一脸理直气壮地道:“我这次是奉命来支援赈务的,身份是驻防总将,职责是稳住局势、护住城池。”
“而你和晋王殿下嘛……你们俩是皇命钦差,手里拿的是天子文书,我不过一介武夫,按理说……你们说往哪儿打,我就带兵往哪儿打,至于你问我怎么办?”
他摊开双手,笑眯眯地往后一靠:“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