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匈奴管事可是说了,若战争在不结束,这绿汤以后,恐怕也要省着喝了....”
江石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不掺半点虚假...
绿汤虽说气味难闻,却是村民们饱腹的关键。
草根虽涩,却是他们,熬过这个冬天的根本。
牲畜都不吃的老树皮,却是众人活命的本钱。
过了午时,再想喝绿汤热流,只能等到明日了,若空腹苦熬,不知有多难受。
所以村民们喝的很烫、很急、很苦,但现在似乎不够喝了。
本以为百姓已经过的很苦了,真正的情况,似乎远远超出郭图等人的预料。
他有些失神,定定的看着眼前枯瘦青年:“绿汤也有不够喝的时候?”
“吾观那汤水,不是很充足吗?”
“吾等外乡来的,都能混口热流,怎么会不够喝?”
“您不知道?”似是见了天大奇闻,江石先是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
他悄悄上前,低声道:“兄弟,您看!”
说着他一指墙角处,那些正在喝汤水的村民:“您仔细瞧瞧,他们有甚不一样。”
“枯瘦如柴?”
“您看仔细了!”
“老弱妇孺?”
“您仔细了看!”
“面带菜色?”
“您细仔了看!”
“............”
“唉,您这眼力!”可能实在没想到郭图这样精神的高个子,眼力会这么差。
江石索性直接挑明道:“您看仔细了,看他们的身前?”
“是陶碗罐?”
“您在看仔细了!”
“匈奴人种?”
“您看明白了吗?”
江石似乎早有预料,直接道:“虽说都是一个村的,但大家都是人。”
“既然是人,天生便要分个三六九等...”
“我等汉人,平日里只能喝,竹筒盛的汤...”
“而有的匈奴人,却能喝陶罐盛的汤,捞取一些草根树皮等稠物…”
“甚至比我们汉人分的多,喝的饱,喝的够,喝的更有滋味...”
说到这里,江石似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低骂道:“虽说喝的都一样,但吾等心中就是有火,就是有气,就是难以下咽...”
“吾观兄弟言谈举止,也是汉人出身,您心里就有没有火?”
“若这河套是匈奴人做主,吾等就算是当奴隶,也认了,但现在做主的是匈奴人吗?”
“州府里的老爷都是汉人出身,那王剥皮也是汉人,他们为何要厚彼薄此?”
“我等千里迢迢来到河套,结果混成了个三等民,混得比胡人比匈奴还不如,我们图个什么?”
“难道我等汉人,我等中原子民,就比胡人好欺负,比匈奴人更卑贱不成?”
说这话之时,江石面色愤恨,但他却强忍着恶气,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生怕别人听到。
河套之地复杂无比,这里的复杂,有很多,多的数不胜数。
这里是朝廷应许的匈奴故地,这里胡汉杂居,匈奴鲜卑乃至骚羌皆有。
因为生活习俗,文化差异,人种差异,乃至族群差异...
甚至是不同的地域,之间也有制度差异等等,复杂的太多了。
河套将近八百多万民众,乃至后来迁徙的三百幽州百姓。
除了近百万原有的匈奴人之外,其他部分大都是以前的奴隶和汉人。
以及一些中原地区,躲避战乱,活不下去的,逃难过来的流民。
这些人参差不齐,但他们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吃苦耐劳,韧性更强。
因为当过奴隶,所以更温顺,因为千里逃难,所以更能吃苦。
因为都经历过王充的改造,所以更有耐性,和忍受能力。
正是因为这些优点,所以王总管在制定规划的时候,便有了三六九等之分。
谁最是温顺,就指派更多的活!
谁最能耐劳,就要出更多的力!
谁最能吃苦,就要吃更多的苦!
谁的韧性耐性更强,就被剥削的更狠!
以河套的统治基本架构为例,其中州府内的大佬,以汉人为主。
府卫基层以退役将校为主,士兵为基,匈奴奴奸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