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窒息,喘不过气来。
“凉了!”一旁的江石上前摸了摸脉搏,低声道:“寒冬腊月,无食可医!”
“熬不过去...只能等死...”
作为寨子里,为数不多的男丁,他早已见惯了生死...
随着战争升级,僵持日久,为了保障前线军需,州府官吏,对治下物资征调,愈发严酷...
河内平原的村寨还好,虽然日子愈发难熬,所有人都在饥饿与死亡线上,反复挣扎徘徊...
但不管咋说,终究能一日三餐,喝口热腾腾的草皮绿汤,吊着一口气...
而他此前在府衙干活的时候,可是听说,西套地区,那些牧民的日子,比他们还要来的惨烈...
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有人饥寒而死,甚至沦为乡民裹腹的百日珍骨汤...
因为西套的匈奴人,当初被划分为牧民,所以发放的牛羊更多,家资也更丰厚...
而王充则对这些略显富裕的地区,征调的更加狠辣,盘剥的更加严酷,以期压榨出更多的油水...
此时江洋寨内,四周村民漠视,无论是前排裹着羊毛衣的匈奴人,还是后排穿着麻衣的汉人。
皆麻木的站在原地,排着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似已经习惯了。
同情心很多人都有,更何况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在眼前没了,但他们见得太多了。
河内平原地区,终究是还以新迁移民居多,这里面,东西南北,啥样人都有......
什么样的战乱,与苦难,都经历过,甚至他们从关中,迁往河套的途中...
曝尸荒路旁,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也都见过...
是以,经历的多了,时间长了,习惯了其中的惨状,又无能无力,只能徒留悲愤,和麻木罢了。
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无论是中原地区,还是北方郡县,哪个村都一样,不死他酿百十个人,那才叫奇怪,没必要大惊小怪。
而且他们现在还算好的了,有口热汤,能够够缓口气。
因为河套虽然管制严格,但作为李屠夫的亲儿子,王充终究还是要留一线生机的,不敢将事情做的太绝...
一日三餐,绿汤热流,充足供应,终究能吊着他们一口气...
不至于像中原地区那样,连口热汤都喝不上,饿死病死...
不要小看一口热汤,寒冬腊月,哪怕只是草根蒸煮的热汤,也能包治百病...
因为现在的百姓,所有人只有一个病,那就是饥饿病。
当人吃不饱饭,在饥饿与死亡边缘线上挣扎的时候,他们的人生字典里,就只有一个烦恼…
那就是饿…饿…饿…饿…还是特酿的…饿啊…
所以绿汤热流,再掺杂点草根树皮,那就是药到病除,苦口良药…
这与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当年施符米水治病,赐予百姓祝福,是一个道理...
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为什么排在第一位,已然说明了一切...
相对于其他寨民的麻木,江石很庆幸,就像他说的,自己是江里的石头,又冷又硬...
他是男人,而且还年轻,身体不算壮,但生命力旺盛,勉强还能忍受。
所以熬到现在,哪怕枯瘦如柴,哪怕风吹就倒,脑袋仍然有光,能思考很多问题。
至于寨子里,那些上了年纪,或者身体虚弱的,留守妇人,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此时此刻,吊着生死之间的一口气,随时可能被风吹倒,然后嗝屁...
对于寨民们的惨状,郭图心里却沉沉的,又似乎有火焰在燃。
北风呼啸,风雪弥天,各种复杂心绪涌上心头,似要窒息。
重抬首,郭图扫了眼四周面露悲愤,却又冷漠无言的村民。
他紧握拳头,指甲戳进肉里,任由鲜血流淌,也无所觉。
手上的疼痛,怎敌心中的痛,怎敌心中的悔,怎敌那抹不安。
这些村民人员复杂,有汉民有匈奴人,有本地的,但更多的是从其他地方迁徙的。
他们本是中原地区的灾民,被自己所行新政,吸引而来的。
但现在,百姓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便因为一场战争,摧毁了。
若是在大汉,他们还有四处流浪,跟着大部队做流民,争个乞食活命的机会。
甚至造反,跑进山里当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