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脚步,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变成了两架精密的杀戮机器,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多馀的思绪
谢远看到罗志明重心下移,那是要厮杀的信号。
剑影无踪,瞬间火星四溅,映出二人明眸璨璨,斗意似是要化为实体火焰喷薄而出。
谢远手中姿势变换飞快,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做出最本能的反应,种种招式,她练习过无数次,熟悉的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早已深深刻在骨髓中,在大脑还未发出指令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击。
罗志明步子一点,来到她身后,她转身回劈,紧接着点剑突刺,这是她第几回使出这一连招了?这是她第几回战斗了?她记不清,从出生到现在,她与人斗,与天斗,与命斗,她有些卷了,她忽然很想好好歇息一下。
可是她不能。
房内晕开一片剑鸣,他们皆不乏勇气与胆魄,每一招都对准致命处,喉咙丶心脏丶眼睛,攻势凌厉,剑锋冷冽,残酷无情。
谢远感觉血液在她耳畔奔涌,罗志明老了,不覆当年雄风,但她还年轻,她愈战愈勇,剑势周转,疾如风,迅如雷。
长剑交锋,二人使力压下剑身,谢远与罗志明四目相对,她能看出他眼底深处的倦意与无奈,历史长河滚滚奔流,不为谁改变,不为谁停歇,江湖依旧,有人登场,便有人黯然离去。
这是王与王的斗争,新王注定要踩着旧王的血骨尸骸上位。
寒光闪过,罗志明人头落下。
终是留不住,一切繁华落幕终归是尘是土。
谢远提着人头,大步穿过廊道,穿过罗家庭院丶校场,花熙落后半步,紧随其后,罗家上下一语不发,没有一个人阻拦,他们承认新任魔尊的力量,承认她的胆魄,仍由她们离开。
鲜红的人头,像一面鲜明的旗帜,昭示着新王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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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发现自己在山中,林木葱茏,山风拂过,树林沙沙作响,他竟觉得这里很熟悉,可他没有这里的记忆。
山坡上有一片花海,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像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林间,每一片叶子都在反射浅浅白光,晕开一片朦胧光影。
在他前方有座小屋子,他推门而入,屋内窗明几净,阳光均匀地铺开,案上搁着纸墨书砚,还有一鼎香炉,袅袅升起一缕青烟,飘散开淡雅檀香。
柜子上有面铜鉴,他瞧着镜中的自己,讶然发觉,他变回十多岁的模样,彼时他合该在铁匠铺打杂,而不该出现在这里。
吕宁坐於案前,见着他,笑意舒展,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一层白光,衬得他温柔明净
他有些恍神,刚想问:“你没事了?”
出口确是:“爹。”
吕宁笑着应下。
许许多多陌生的回忆充斥花焰脑海,在他十一岁时,命运向着另一条方向变化,他遇见了吕宁,吕宁将他收作养子,带入山中教他读书习字,修仙问道,视如己出,山中小屋远离尘世,只有他们二人。
如果,他一开始遇见的人是吕宁,那便好了。
时间加速度前进,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又急速退去,最终,停留在吕宁被一箭穿心,跌落悬崖。
花焰发疯似的去拉他,可一切努力俱是徒劳,无论他再如何快,也拉不住要离去的人。
“醒了吗?”
花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人在房间内走动,他睡眠本就浅,闻声悠悠转醒。
“好些了吗?”
花焰刚睁开眼,迎面就瞧见了吕宁整张脸悬在他正上方,属实给他吓了一跳,恰才听着声音在桌案那边,现在突然便出现在他床边,还一点儿声都没有。
花焰翻身坐起,觉得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抹,摸到了眼泪。
“你哭什么?”
花焰有些尴尬:“我做了一个梦。”
吕宁掩唇轻笑:“你几岁,还被噩梦吓哭?”
花焰抹干泪水,并未作答。
吕宁垂眸浅笑,将外衣递给他:“起来吃点东西吗?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做的。”
花焰挑眉,颇为惊讶:“你会做饭?”
吕宁笑着嗯了一声,帮他捋了捋衣袖:“我瞧着不像会做饭的人吗?”
“不像。”花焰低头穿鞋,实话实说。
吕宁将手指抵在唇边笑了,眉眼弯弯:“不过你可真厉害,被捅成刺猬还能活,吕某深感敬佩,我可差点以为我们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