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偷
夜色寂然,月光幽微,天地像是被浸在墨汁之中,伸手一瞧,什么也瞧不见。他走在街头,双眼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缓步靠近一户人家,从怀里摸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插入门锁锁孔捣鼓,可四下暗然,视野一片漆黑,许久,门锁丝毫不动,他泄了气,将铁丝往地上一摔,忿然离去。
街道空无一人,他不晓得该去往何处,倏然,路边土狗被他的步子吵醒,朝他吠叫,突如其来的叫声将他吓了个激灵,他随手掷去一块石子,啪嗒打在狗窝上。
狗侧身躲开,叫声停顿片刻,他快步离开那户人家门口,生怕有谁被吵醒后发现他。
夜色重归寂静,他的心跳声显得尤为响亮,噗通噗通一声声撞上耳膜。
要不回去吧?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便瞧见前方一户人家竟没关门!
“噶——”几只乌鸦划过天际,像黑夜里的鬼魅,留下一阵凄鸣。
想想眼下的窘迫,他犹豫片刻,蹑手蹑脚摸进门。
屋内未燃灯,微弱的月光照入,暗乎近无。他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往卧房挪动,听着自己的心跳,感觉不是在胸膛而是就在耳边狂跳。
所幸并未为人发觉,屋内似是空无一人,他摸至房门,缓缓推开,踮着步子踏入。未走几步,他被某样物什拌了一脚,一个趄趔,身子猛地前倾,险些跌倒,他以手撑地,长呼一口气。
当是时,房外传来脚步声,他一惊,忙不叠滚入床底,眼前什么也瞧不见,耳力倒是放大不少。
听步子声,来人不止一人,其中一位将一盏烛台搁在地上,烛火照亮他的视野,看清眼前物什那一瞬,他头皮发麻。
——恰才绊倒他的“物什”,是位昏迷的女子。
那些人捞起地上的人将她拖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略显刺耳。他缩在床底,屏住呼吸,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出。
烛台被拿走,他的视野重归黑暗。
等他们离开便好了。
步子声渐渐远去。
他缓缓松了口气……
骤然间,他的视野又亮了起来,一位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弯腰蹲在床边,与他四目相对,火光在面具上跳跃,幽静诡异。他头皮炸开,心脏几欲骤停。
“嗯?”那人语意冷冽,“这儿还有只老鼠。”
边说着,那人蹲下身,向床底伸出手臂。他吓呆了,直往后缩,明明那人的臂膀够不到他,他却忽然感觉被一股怪力撰着拉出床底,顿时像是坠入一片黑压压的茫茫大海,恐惧与恶寒感海潮一般席卷全身上下。
他被一只无形巨手举上半空,那人手掌握起,随着他的动作,他浑身骨骼发出了被挤压的咔哒声。
“你既然瞧见了,那么不好意思,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他整个身体扭曲丶变形,无形之中被拧成了麻花状……
越涟发觉丁淑雯近来不对劲。
以往,她总会盯着越涟问她何时回家,眼巴巴地盼着她,她一回去,每每都能自丁淑雯眼中读出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她有理由相信,若非她是白玉楼弟子,丁淑雯能将她拴起来。为此,她不惜离开丁淑雯以摆脱她畸形的母爱。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丁淑雯不再成日巴望越涟,不再三天两头往白玉楼跑,甚至於有几回越涟归家看望她,竟扑了个空。
人无常态必有鬼,事若反常必有妖。虽说越涟巴不得她不再日日盯着自个,但丁淑雯真不盯着她,越涟反倒心生忧虑。母女相谈时其乐融融,倒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於是越涟跟踪了丁淑雯。
她瞧见丁淑雯去见了一位男子,二人相视而笑,十指交握,眼神能拉出丝来。她旋即了然,丁淑雯这是爱上了别人。
那一刹她心头很覆杂,并非对那个男人感到排斥,而是担忧。她可太了解丁淑雯了,她若不搞出事情来那便有鬼了。
她试探性地向丁淑雯提起此事,丁淑雯倒是丝毫不避讳,直言要给她带个新爹回来。
越涟不置可否。这是丁淑雯的私事,她本不打算插手,思来想去,又觉不妥,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那位男子。
於是她再度跟踪丁淑雯,待他二人分开,她正思忖如何向他言明,就见那位男子牵着另一位女子的手,将他同丁淑雯逛过一遍的集市又逛了一遍。
越涟直呼好家夥,脚踏两只船也不怕翻!
这下更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混蛋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