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砸下来。
陆寻安缓缓走向病床,矮身跪了下来,伸手握住了陆景然的手。
“爸,”他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爸,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新疆吗?您怎么……”
他顿了顿,将陆景然尚有馀温的手贴到了自己的面颊上,哽咽逐渐明显:“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站在他身后的林悦听着,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遮掩住自己的呜咽声。
“您是累了吧,”陆寻安兀自道,“既然您累了,想休息了,那就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还做您儿子,一定带您去新疆看看。”
林悦再也没忍住,蹲下身来,伸手抱住了陆寻安,对病床上的陆景然道:“陆伯伯,您放心,我们一定都好好的,您放心。”
一旁有人走了过来,要将陆景然的遗体送去太平间。
两人站了起来,让开床边的位置。林悦伸手牵住陆寻安,陆寻安反手握紧她,力道之大,令她的手指都有些生疼。
卢玉涵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两人。
“你爸说,他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儿,就是有了你这样一个儿子,这是他留给你的。”卢玉涵道。
陆寻安伸手接过,便看见那这条上头只写了一句话。
“踏实负责,不愧於心,心怀家国,包容开怀”。
他将那张纸展平,随后又小心地卷成一个纸团儿,轻轻地握在手心里。
您放心,儿子记住了。他在心中默默道。
***
陆景然葬礼的这一天,来的人并不多。
往日那些与他交好的同僚基本都没有到场,唯独一些挚友来了。
贺时韵本来是想来的,她连机票都已经订好了,可临到头却又出了些事情,只得送去了一个花圈。
林悦的爷爷奶奶却是来了。
“爷爷奶奶。”林悦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眼眶不禁更加湿了几分。
杨静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又对卢玉涵道:“节哀。”
“谢谢您们能来,景然会很高兴的。”卢玉涵眸中含泪道。
林老爷子摆了摆手:“本来就没有什么,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虽然被叶鑫搞成了那副样子,可怎么着也断不了。我和景然的父亲当年也是过命的交情,现在两个孩子一起也挺好,就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
卢玉涵掩着嘴,频频点头。
“你也不要太难过,都是命数,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杨静安慰道。
杨静这句话一语双关,其中一层意思是从病魔中的解脱,另一层意思则是说从名利与叶鑫掌控中的解脱。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如果陆景然没有生病,那现在牢里的那些人中也会多出一个他。
毕竟,被胁迫也好丶自愿沈落於名利中也罢,他都是叶鑫的帮凶之一,且是叶鑫的一众帮凶中比较严重的一位,怎么着都不会轻判了去。
所以,种种盘算下来,这样的结局竟也算是很好的情况了。
卢玉涵点头道:“谢谢您们。”
葬礼的仪式结束后,林悦与陆寻安先是将卢玉涵给送回了家,随后才又驱车回两人自己的家。
进了家门后,陆寻安坐在沙发上,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烟盒与打火机。
手指轻拨了一下,幽蓝火苗乍现,底部橘黄,摇曳了两下后便恢覆平静。陆寻安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咬在双唇间凑近火苗,将其点燃。
“嗒——”的一声,火苗消失,打火机恢覆原样。
陆寻安左手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眼神透过一片烟雾缭绕看去,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放空罢了。
林悦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着他,没有制止,也没有言语。
陆寻安的烟瘾其实很小,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他抽一回。或者说,他的自控能力是极强的,即便当烟瘾犯了,他也可以克制住自己不抽。
可有些时候,人真的需要依靠尼古丁来镇静丶缓解一下情绪。
陆寻安静静地抽完一根烟,将剩下的烟头在茶几的烟灰缸中拈灭,随后擡头看向林悦。
“林悦,”他轻声唤道,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我真的没有爸爸了。”
一瞬间,林悦的眼眶便红了,她双眼中含着泪水走向他,在他身旁坐下,随后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没事儿的,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