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保卢斯只感觉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他明白自己现在肩负的不再是胜利的希望,而是为这支濒死的军团举行一场体面的葬礼的责任。
以及,在元首的疯狂命令和数十万的生命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元帅…?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头衔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时间就这么过去一天,苏军不断压缩着德军的生存空间。
27日下午三点钟…太阳映照着大地,天空中飞来十数架图-2轰炸机,将一摞摞的投降传单洒在包围圈内。
一名疲劳的德军士兵从地上抓起一张传单,上面用德语清晰的写着劝降德军士兵的话,说苏军这边有热水,有食物,有医疗救治…投降者可以享受。
同时,上面也清晰了标注了苏军总攻的时间,下午五点钟。
还有一句话印在最后,如果到时不投降,苏军将会发动大规模炮击,用坦克冲烂他们的防御。
…
地窖里的空气无比凝重,保卢斯枯坐在那个老旧的椅子上,面容憔悴,手中紧握着那根冰冷的元帅权杖,整整一天一夜,元首电报里那句:“帝国历史上,没有元帅投降”如同诅咒一直在他脑袋里回荡着,与地窖外伤兵们的哀嚎声交织着。
副官亚当上校无声的将外面苏军空投的传单和最后一份侦查报告递过来,保卢斯先拿起侦查报告,字里行间描绘的是一幅绝望的景象,苏军步兵们已经将包围圈压缩到极限。
坦克集群们虎视眈眈,各个方向都有至少百辆坦克的规模。
反观德军士兵们因为饥饿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许多人都倒在冰冷的泥泞中,眼神空洞的等待着苏军的进攻,也有部分士兵开始脱离队伍向苏军投降。
保卢斯放下侦查报告,又拿起传单看一遍,随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地窖中一张张灰败麻木的脸庞,他看见参谋眼中对于苏军的恐惧和对于解脱的渴望,他也仿佛看到外面正在泥泞中挣扎的,挨饿的,奄奄一息的年轻生命们。
他们曾经是帝国最精锐的士兵,也是他曾引以为傲的军团。
而现在他,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帝国新晋不久的元帅,却要让他们奋战到最后一刻?再为帝国,为自己虚无缥缈的荣誉去送命吗?
权杖在手中异常的沉重,这不是一种荣誉,是一种枷锁…
想到第六集团军的种种情况,成堆的伤员们都在接连死亡,士兵们饿的都不成样子…一幕幕的画面在他脑袋里不断闪过,保卢斯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沉重,悲凉的决绝给取代。
他鼓起最后的力气突然站起身,双手撑着破木桌:“为了元首的荣誉而让数十万忠诚的士兵毫无意义的死去,这不是元帅的责任,这是谋杀。”
保卢斯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开口斩钉截铁的下令。
“升起白旗,联系苏军前线指挥部。”
“通知所有部队,停止一切无谓的抵抗。”
“准备投降。”
地窖内一片死寂,随后是压抑的,如释重负的抽泣声,有人瘫倒在地,保卢斯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那根元帅权杖上,眼神复杂。
“但是…”保卢斯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有一个要求。”
他转向负责联系的通讯参谋,一字一句的清晰说道。
“告诉俄国人,第六集团军司令,德意志的帝国陆军元帅,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同意投降。”
“但我的投降,必须由瓦列里·米哈维奇诺夫中将,亲自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