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苏蛰听得心情酸涩。
父亲突然失踪,八年毫无音信,他难以接受,母亲更是日夜牵念,若是一直没有消息就罢了,遽然有了消息,还是这种让人意难平的消息,很难控制住情绪。
他低声安慰母亲:“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装作不知情,父亲如果还活着,早晚会遇到,这些年他杳无音讯……也许身不由己,没办法离开古拉格。”
安妮默然,坐在椅子上收拾小物件,都是这几天别人送回来的,镶金的怀表,昂贵的钻饰,手工制作的晚礼服……美轮美奂,一别多年,再次回到主人手中,它们璀璨依旧,主人的心情却变了。
猫眼青年不羁却敏锐,早早发现城中气氛反常,蜷缩成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日常蹲在窗台上,还不忘提醒苏蛰:“愚蠢的人类,你小心一点,要出大事了,你的那个好朋友端木麟是被胡塔主教抓走的,我当时就躲在旁边……”
苏蛰震惊,一把揪住它质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把端木带去哪儿了?”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如果聪明,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胡塔主教明显有问题,我怀疑他也是黑巫师,能在梵蒂冈潜伏这么多年的黑巫师,想想就可怕……”
猫眼青年的脑洞太大,苏蛰接受不能,但真相呼之欲出,他装鸵鸟也没用。
端木麟是三叶草家族的继承人,三叶草家族又已经公然投靠教皇,胡塔作为教皇的心腹,没理由对他出手。
除非三叶草家族出尔反尔,背叛了教皇。
猫眼青年听到的只言片语里,答案却相反,是胡塔主教背叛了教皇,对亲近教皇的三叶草家族继承人出手。
胡塔主教失心疯了吗?!
苏蛰不敢置信,猫眼青年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揭开画皮:“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跟我们魔物没什么两样,眼里都只有利益,你的父亲欺骗了东凫城的人,胡塔欺骗了教皇,这是一桩谋划很多年的诡计,到了此时已经无力回天,用不了多久,这座城池就属於黑巫师,红芒帝国的那位陛下宁愿跟黑暗巫师联手,也不愿意向教皇妥协。”
苏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东凫城已然沦陷,固若金汤的城墙丶严阵以待的海防都成了笑话,黑巫师们趁着天降暴雨,绘制“井字符”长驱直入。
东凫城内最不缺的就是水井,家家户户,每隔几户人家就有一口深井,井字符以这些深井为支点,蛛网一般侵入全城。
魔植和魔兽紧随以后,没费多少气力,就制伏了敢於反抗的驱魔师。
霍川校长宣布“归附”,他的女儿被扣押在帝都,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女儿的安危,他都别无选择。
艾伦的尸体被悬挂在城头,他也在归附书上签了名,但前去接管的黑巫师不接受,把他连同另外两名驱魔师一起处死。
苏蛰经过城门的时候,认出其中一名驱魔师就是当初在兰芋庄园袭杀他的人。
魔猫琥珀被惊悚场面震慑,前所未有的乖觉,体型蜷缩得只有鹅蛋那么大,藏在苏蛰怀里不出来,生怕被黑巫师抓走做魔宠。
小贼猴仗着有胡塔主教撑腰,依旧嚣张地拿着旧毡帽乞讨,五芒圣殿一切如常,只是教徒们的数量锐减三分之二,剩下的也全部换成了黑巫袍。
唯一的例外是苏蛰,他依旧穿着圣殿巡查长的卍字袍,往来教徒议论纷纷,刚刚执掌东凫城的黑巫师们却视若不见,没有人发难,更没有人把他抓起来。
傍晚,夕阳笼罩兰芋庄园。
贝姨领着女仆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饭菜刚摆上餐桌,巴洛管家走进来,说门外来了一位神秘客人,穿着巫师黑袍,自我介绍来自古拉格。
苏蛰起身迎接,惊讶地发现来人就是那个从圣殿地牢中逃脱的“舞娘”,容颜俊美,举止从容,见到他先恭恭敬敬地行礼:
“子爵大人,很抱歉打扰到您,我这次冒昧拜访,带来了令尊的手信……”
苏蛰面无表情地接过羊皮卷信笺,时隔八年,他再次见到了父亲的笔迹,心情难言。
信笺的最下方,烫金了一行小字:我们的名字无人知晓,我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胡塔主教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原来蕴含这么深刻的内涵,是他肤浅了,事到临头才想透。
苏蛰无声自嘲,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包括眼前的这位“舞娘”的神奇逃脱。
魔猫琥珀蹲在苏蛰肩头,压低嗓门提醒他:“端木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