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阳光明媚,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以光束的形式打在青草地上,麻雀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然而树下的人已经接近石化了。
周沐目瞪口呆的看着杨乐,张了张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杨乐摊了摊手,叹了口气,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是装的,为了让凌洲治好我的腿。”
他知道凌洲吃软不吃硬,自己再怎么闹,或者引诱他,都没办法打动那颗坚硬的心,所以只能装可怜了。
周沐嗓音有些沙哑,“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吗?”
杨乐忽然有些心虚,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啊…是,是的。”
“连我都瞒着?我…我……”周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是又不愿意在杨乐面前哭出声,他死咬着嘴唇,薄薄的唇瓣被咬得鲜红欲滴,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拼命的克制住那股情绪之后,才勉强开口。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怕你会丶会去…”他甚至不敢说出那两个字来,哽咽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因为我们认识不久,还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帮不上忙?”
他胡乱的抹着眼睛,抽噎了几下,“…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早些告诉我,至少我能带点儿食物给你,你这样要受多大的苦啊…”
杨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周沐会这么关心他,明明自己当时只是无意间帮他解了围,举手之劳而已。
这种朋友之间的真挚感情往杨乐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温柔又隽永,甚至是冲散了当初被阿飞背叛的苦楚。
杨乐满怀歉意的向周沐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有什么事都先告诉你。”
周沐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吗?”
杨乐一看见对方那双泛着泪光丶眼角粉红,跟小白兔似的秀气的眼睛就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的良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中了一下,嗖嗖的往外飙血。
他无法把周沐当成以前那种可以勾肩搭背,一起鬼混的弟兄看待,更不能非打即骂,骂骂咧咧的说他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因为周沐太温柔了,就像一件漂亮又易碎的轻薄瓷器,让杨乐不自觉的丶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
不想让他再哭,杨乐赶忙举手发誓:“真的!我绝对不会骗你了!”
周沐这才破涕为笑,“谢谢你,我下午再来找你吧,会给你带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火锅。”杨乐满眼期待的看着周沐,“我想吃火锅。”
周沐:“……”
他不由得想象了一下俩人躲在小树林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场景,这肯定不到十分钟就会被凌洲发现吧?!
很快杨乐也意识到吃火锅不太现实,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就随便给我带点儿零食吧,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周沐笑了笑,“我记住了。”
“对了,还有。”杨乐一本正经的提醒道:“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要是让凌洲知道我是装的,非打死我不可!”
周沐吓了一跳,显然也畏惧於凌洲的冷酷无情,他连忙捂住嘴,小声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
……
“是的,他是装的。”
下午一点,趁着杨乐在卧室里午睡,周沐站在书房的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向凌洲报告。
凌洲坐在桌后,若有所思的用食指指尖轻叩着光滑的桌面,眉头微蹙,谨慎的再此确认:“你确定吗?”
“杨乐先生亲口这样说的。”
周沐仔细想了想,很快又严谨的补充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发现了我卧底的身份,在试探我,但是这种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凌洲笃定的道:“他没有这么聪明,不可能会怀疑你。”
周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和杨乐先生相处的这几天里,我发现他确实是一个会盲目相信朋友的人。”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放在办公桌上,“我把和杨乐先生的谈话录下来了,您可以听一听,自己来定夺。”
凌洲拿过录音笔,没有听,先放到了抽屉里。
靠窗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顾之远翘着二郎腿,随意的坐着,胳膊肘撑在扶手上,用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立於桌旁的周沐,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
“你变脸变得还挺彻底,明明在杨乐面前还一副小白莲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