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用羊粪堆的么?”
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过去,床上坐的笔直的人,他的嘴角淡淡翘着,好像在笑也可能是嘲笑。
“你骗我?”江聿裹着外套从凳子上跳起,一溜烟冲到床边,擡手把顾言辞把玩在手上的手电筒拍到一边,“这床下边到底是不是羊粪?”
顾言辞白了江聿一眼,“爱信不信。”
江聿哭笑不得。
他说的他倒是信了,结果告诉他是假的,现在又说是砖头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信顾言辞的话了。
那个狼来了的故事第三遍的时候人们才不信,顾言辞不到四个小时说的话有了转变他都深信不疑。
江聿又一次切身体会到一个道理:人别说谎,说一次往后就会有人对此感到怀疑。
当整个人平平展展躺在床上,四肢自由伸展的时候,江聿心里只要一句惊叹。
真舒服啊!
累了就要睡觉,饿了就张嘴吃饭。人活着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太过广泛,但首先,得能呼吸。
如果再在这里住下去,搞不好他会成为当代伟大的思想家。
睡觉前,江聿是这么想的。
可能幻想的太美好,大脑层接收到了兴奋的信号,江聿一觉睡到天亮,还做了一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河畔旁边,四处盛放着娇艳玫瑰,忽然天降暴雪,玫瑰和他一样立於冰雪之间。所有的路人落荒而逃,他心里有点急,也想着跟着人群逃跑,但他没感觉到冷,因为他的头顶多了一把雨伞,替他遮去了冰霜。
他带着好奇伸脚去探地面上的积雪,可雪是温热的,当他再次往前,就在他一脚就要踩进河畔时,就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他回头,身后也还是只有一把透明雨伞。
雨伞会说话。
雨伞在梦里夸了他一句。
雨伞说,江聿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
江聿是被自己笑醒的。
一直到起床洗漱完,江聿的愉快心情都没有变。
他屋里屋外转悠了好几圈,都不见孟叔一家人的身影,连带跟他睡一个床的顾言辞,也不知道去哪了。
好像一夜之间他们全都消失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荒芜的地方。
不似附近住在毡房的其他牧民,孟叔家的房子是用转头做的,虽然小小的,但东西南北各有一间,比起毡房也坚固安全了很多。
东屋竈台上,锅里的早饭还没动过,腾着热气像是刚做好的。吃饭的折叠桌椅还没摆开,只有刚盛好的一小盆咸菜,放在竈台上。
看起来像是刚准备好早饭,还没来得及吃的人忽然出门去了。
江聿退回东屋,顺着大门出去,远远看到西边连绵起伏的山丘上冒出几个人头,很快又不见。
他不慌不忙往那边走去,权当是无聊看热闹。
但也实在没想到,会在现场看到顾言辞的身影,还有孟豪杰和几个他没见过的陌生人。
大清晨冻得人瑟瑟发抖,他们却一个个露着手臂,怒目圆睁瞪着顾言辞。
江聿内心会心一笑。
原来给他撞见约群架了。
顾言辞独一人站在一侧,那边五六个人站在孟豪杰身后,好像他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节奏,孟豪杰凶狠的目光立刻从顾言辞身上转移到他身上,“这不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人吗?告诉你,这没你的事,赶紧滚!”
风吹的江聿脸疼,他伸手揉了揉脸,一点没因为打扰了别人而不好意思。
他扭头朝后看了一眼,刚好有块大石头,走过去坐下,“你们解决你们的,我还没看人打过架,不介意我看两眼吧?”
“我要介意呢?”孟豪杰咬牙切齿。
他现在看见江聿就憋火,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江聿属性比他强的感觉。
虽然他确实很想教育顾言辞,但被一个外人看到他们以多欺少,他竟然觉得心虚的不行。
江聿淡淡一笑,“那你就介意着呗!”
“杰哥,那小白脸谁啊?”
孟豪杰旁边的人趾高气昂大量着江聿,江聿觉着那人的眼神让他不舒服,别开视线专盯着从他出现后就一声不吭的顾言辞。
他泰然自若站在那,丝毫不惧孟豪杰那边人多力重。
孟豪杰瞪了江聿一眼,“你爱看就看,但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块揍!”
江聿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