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令安排好一切，回来之后还来不及说话，几个白大褂风一样从两人面前跑过。

没一会儿，齐思邈也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跟他们会合，满头银发的老人家脚步飞快。

“齐院长……”

鹿悠悠的声音没能追上他们，一行人消失在门后，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一把生锈的刀，折磨她的神经。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拽到半空，绳子断了半截，脚边就是悬崖。

齐思邈是军区特意请来的专家，只负责顾清野一人，所以……

这意味着什么鹿悠悠和沈先令都很清楚。

沈先令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医学方面对方远比他懂得多，怎么安慰都像粉饰太平。

鹿悠悠走到门边，她想进去，但是进去了能做什么呢？

不会动手术，不懂肺炎怎么治，更不知道抢救流程，只能守在门外等待命运的通知。

她甚至做起了白日梦，如果时光机能把她送来这里，能不能把顾清野送到五十年后。

各种纷杂的思绪充斥她的脑海，没有一刻可以静下心来。

鹿悠悠站着，沈先令也就陪她一起罚站，小灰灰也不撒娇了，蹲在追风旁边安安静静一起等。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内终于传来了动静。

当先出来的医生正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差点撞到鹿悠悠身上。

“哎哟，谁……”

医生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鹿悠悠，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让出位置给后面的大佬。

齐思邈走过来，取下脸上的口罩：“鹿同志，病人已经稳定下来了，暂时可以放心。”

鹿悠悠嘴唇嗫喏，她每个字都听到了，只是脑子需要时间确认。

沈先令道：“齐院长，顾同志现在什么情况，还会不会有危险，您之前说过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现在是需要延后吗？”

齐思邈耐心解释：“病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随时可能有反复，不过他求生意志很坚定，你们可以放心。

他能顺利坚持到医院，潜水装备功不可没，要不然肺部更严重些很可能并发多器官衰竭，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思邈并不知道潜水服是鹿悠悠主持设计的，只是有感而发顺便提了一嘴。

沈先令不由看向鹿悠悠，她却像没有听到后面这句一样，眼神一直看向门内。

“鹿同志，你也要注意休息，我可不希望再多一个病人。”齐思邈劝道。

鹿悠悠回过神，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

经过这一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鹿悠悠没吃没喝也感觉不到饿，甚至因为情绪崩得太紧有些反胃。

她说不想吃饭，沈先令不可能由着她去，饭菜水果一应俱全，给她送到临时休息的病房。

“鹿同志，人是铁饭是钢，等顾同志出来还需要你照顾，你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

不管家属病没病，顾清野都有专人照顾，沈先令这么说只是劝慰之言，但很显然劝了等于没劝，鹿悠悠连中午的饭都没动。

他从来没有这么词穷过。

鹿悠悠无奈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待会儿一定吃。”

沈先令只能暗自叹气，又怕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多有不方便之处。

“需不需要我找个女同志过来和你说说话？”

鹿悠悠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不用了，我没病没灾的，不需要照顾，放心吧。”

“那行，我晚上也在医院，顾同志那边我会随时关注，你好好休息。”

沈先令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能临走前一再重复吃饭、休息和注意身体。

他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算是舒了口气，不过他的工作还没结束，还得打电话给领导汇报情况。

想起白天副司令忽然离开，沈先令面色沉凝。

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虽然罗铁军表情收敛得很快，那一瞬间的惊诧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荒岛上搜到的布包已经上交，虽然没有打开来看，仅凭手感他也能判断，那是他们出任务的小艇上的零件。

当时特战队分成两个小组去执行任务，顾清野负责突击，另一组负责接应，由吴伟民带队。

突击队乘坐渔船秘密潜入，只有接应队伍要用到小艇。

光是这些已经足够沈先令联想万千。

他神色更凝重了，他只希望一切都是他的无端猜测。

“背叛”这个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