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是自己就不抛头露面了吧。
校长见状,圆滚滚的身子往主席台下走,一颠一颠地像个汤圆,作势要请陈泽城。全校的学生瞬间笑着欢呼,纷纷起哄。
陈泽城躲无可躲,被校长拉上了主席台。
陈鸿秋脸上烧得慌,连呼吸都做不到了,他屏住呼吸看向他爸。
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普照大地,陈泽城高大的身影仿佛披了一层金。
陈鸿秋彻底聋了,陈泽城说了些什么,他压根没听进去,他只记得,全校的学生都在看他爸;全校的学生都被他爸的幽默风趣逗得前仰后合;全校的学生都仰起小脸,认认真真地听他爸讲话;陈泽城每问一个问题,学生们都大笑着回答,山呼海应。
陈鸿秋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钟摆一样在心里摆来摆去:大家都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爸爸。
陈鸿秋从小内向,怕出头,但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涌遍他全身。他身体里流着那个男人的血,他应该像那个男人一样,站在阳光下,微笑着看向全世界,而不是胆怯懦弱,躲在阴影里等待别人的保护。
他觉得自己得加把劲儿了。
陈泽城讲完下来,拳场掌声雷动,响了足足有一分钟。学生们全部被陈泽城的热情与微笑所感染,兴致空前高涨,还有胆大的男孩子跳起来喊:“陈先生,来当我们的老师吧!”
校长笑着回应:“陈先生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还是先拿到陈先生的奖学金再说吧。”
一阵哄笑。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篮球比赛开始了。
陈鸿秋突然就一点儿都不慌了,他看着陈泽城,说,“爸,我拿金牌回来给你。”
陈泽城拥抱了一下自己儿子,笑着说,“好,我等着。”
陈鸿秋下去集合,去赛场边做训练,迎面碰见邱宇阳,邱宇阳一边压腿,一边笑着对他说:
“你爸爸可真帅呀。”
陈鸿秋嘴角微微勾起。
“你随了你爸爸。”邱宇阳又说。
少年人之间那点儿小小的龃龉瞬间烟消云散。
裁判吹哨,比赛很快开始。
陈鸿秋像打了鸡血一样,小小的身板雨燕一般在球场中急速穿梭,抢球丶传球丶带球跑。他和邱宇阳配合得无比默契,他们并肩作战,就像多年的兄弟,他们在清风中奔跑,在烈日下流汗,他们拦住了一个又一个敌人,拿下了一分又一分。他们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尖叫,无数人为他们欢呼喝彩......
到了最后十秒,陈鸿秋几乎是一瞬间如有神助,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没有传球,而是高高跳起,隔着半个篮球场将球猛地投了出去,所有的人都没意识到,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能投进,因此压根没人拦他,在全场的静默中,在全校的屏气中,蓝球不声不响地进筐——三分,空心!
终止哨响起,比赛结束。隔了三秒,一浪高过一浪地掌声与尖叫才渐次响起。
他们两个带领班级拿下了第一。
四处都在喊“陈鸿秋”三个字,整座体育场变成了“陈鸿秋”的海洋。
陈鸿秋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他觉得自己跟爸爸一样了,大家喊他的名字就像喊爸爸的名字一样,他是爸爸的儿子,大家喜欢爸爸,也喜欢他。
他躺倒在草坪上,浑身大汗,胸膛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邱宇阳过来,跟他头挨头,手拉手躺在一起,他们相视一笑,又各自擡眼望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太阳无比炽烈地照下来,正是最好的年纪,少年人直视太阳都不会觉得刺眼。
陈鸿秋咬着金牌回去,叫了声“爸”。
陈泽城擡头看他,眼睛微眯,眼角笑出皱纹。
他对他说,“宝宝,你真是爸爸的骄傲。”
陈鸿秋突然有点儿想哭,他觉得他爸爸老了。
他扑进陈泽城怀里,不顾别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拿头拱他,拿嘴咬他,拿手撕扯他,完全是只无法无天的小兽。
陈泽城拍着他的背,幸福得哈哈大笑。
陈鸿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