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秋几乎能看清他脸上最细微的绒毛。
他好久没和沈绛冬靠的这么近过了。
哥哥长得真好看呀。
陈鸿秋心里忽地一动。
哥哥...我的。
“你看哪儿呢?”沈绛冬瞅他。
“......对不起。”
“认真听,回家我要考你的。”
“嗯。”
哥哥回家要考自己。
那就是说,以后不光在学校说话,在家里也能跟哥哥说话了?
陈鸿秋的内心慢慢被欣喜填满。
沈绛冬讲得很慢,耐心细致,春风化雨。每次陈鸿秋一皱眉头,他仿佛就能立刻看出陈鸿秋疑惑的点在哪里。
陈鸿秋从小就最怕学习,往课桌前一坐,就哭着闹着直跳脚,他就像有多动症一样,除了钢琴,别的地方,坐上十分钟简直是要他的命。
这是第一次,陈鸿秋在听讲的时候,没有觉得扎屁股一样的难受。
他奇迹般地听进去了。
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师,磨破嘴皮子,知识都进不了他的脑子。
他哥,沈绛冬,比他大一岁,就那么没有技巧地硬讲。
他居然听进去了。
他蒙着眼睛,走在漆黑的求知路上,跌跌撞撞,鼻青脸肿。
这个时候,沈绛冬来了,轻轻拉住他的手,对他说,“不要怕,哥哥带你。”
很多年后,陈鸿秋都觉得那是一个奇迹。
他那么咸鱼一人,能读完小学,上初中,上高中,全是他哥的功劳。
他死活听不进老师讲的课,这一点,一直到初三毕业,都没有丝毫改观。
这么多年的学生生涯,几乎全是沈绛冬一道题一道题,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抠出来讲给他的。
“懂了么?”沈绛冬问。
陈鸿秋做完最后一道题,赶在上数学课前交了作业。他点点头,“懂了。”
成就感油然而生。
熟悉的,只有在弹钢琴时,才会有的感觉。
陈鸿秋看向窗外,秋日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再看看身旁的哥哥,他眼睛一眨不眨,正盯着自己看。
沈绛冬的眼睛很好看,微微眯着,小猫一样慵懒悠闲。
陈鸿秋突然搞不懂,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怕哥哥了。
陈鸿秋鼓起勇气,看了回去。
“......”沈绛冬脸色发红,偏了偏头。
陈鸿秋心里憋笑,撒娇一样往沈绛冬怀里拱,却发现沈绛冬的胳膊抖得厉害。
刚刚讲题时他就发现了,只是当时顾着听讲,扭头就忘。
陈鸿秋:“哥,你的胳膊...”
沈绛冬低头,像是才发现一样,他呆呆地挠了挠头,伸手,握住发颤的胳膊。
那模样就好像胳膊不是他自己的。
“哥,疼么?”陈鸿秋问。
沈绛冬茫然摇头。
陈鸿秋拉过沈绛冬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发现他胳膊上有一大片渗人的淤青。
“...”陈鸿秋张了张嘴,眼眶红了。
他想起读三年级之前,有一次,爸爸单独叫走他,告诉他哥哥没有痛觉的事,让他照顾哥哥,看好哥哥。
那个时候陈鸿秋怕沈绛冬怕得要死,和沈绛冬有关的事情,他本能抗拒,就跟听不进老师讲课一样,压根进不了脑子,转头就忘。
如今,他才明白。
他哥哥为他打架,伤了自己,还懵然不知。
“哥......”陈鸿秋眼泪掉了下来,他拼命往沈绛冬怀里钻,不在乎他身上的校服是干净是脏。
沈绛冬双手下意识躲开,局促地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天,他才缓缓地,颤着手,抚摸少年细密的发丝。
熟悉的触感。
久违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