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愉快。
我很不愉快。
在起床的时候看见床边堆了几乎可以挨到天花板的档案之后,随便是谁都不会感到愉快的。
一定是克莱尔又来过了。
三番队的队部明明离这里很远,也不知道她每天是怎么把这么多档案全部搬过来的。
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克莱尔介入这里的任何事情,是的,从一开始的加入真央灵术院,到队长选拔赛——虽然我也偶尔任性了一回——然后她出任三番队的队长。不经意间,我们已经带着历史向着一个不可知的位置转移过去。很危险,我的脑中一直在反映着这样一个信号,但是,无计可施。克莱尔比我想象的要坚持的多。
只能从现在我们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出问题看来,历史轨迹的变动,尚未影响到我们的时代。
我披起外衣,十番队的队部总是有些冷。本该自由生长在山野间的野百合,在这里开得非常耀眼,金黄色的花朵充斥了整个庭院。在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拉门外的草花之后,我随手抽出一本三番队的档案开始看起来。
我真的……太纵容克莱尔了。
明明是十番队的副队,凭什么要管三番的队务?!
但我对於自己这种矛盾的性情也只能报以无奈的叹息。
“我没记错的话,你该是我十番队的副队吧!”有些不满的陈述语调,仿佛冬日结冰的湖面的味道。是日番谷冬狮郎,这个矮矮的队长。
因为坐在榻榻米上的关系,这一次换我用45度斜向上的眼光瞟他。
似乎45度斜向上的目光,迄今已经成为了我们最默契的打招呼方式。
“在看三番的档案之前,是不是应该把十番的先看掉。”商量的句式,但绝对不是商量的口吻。
“我相信你会干的很好的,矮冬瓜。”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我怕一不小心会笑出声来——虽然我喜欢用冷笑作为面具,但是不代表我不会笑,不过克莱尔对此的评价总是皮笑肉不笑……
“……叫我日番谷队长。”
我感觉得到,日番谷冬狮郎的眉毛又拧到了一起。
接下来,是可以预见到的“砰砰砰砰”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出去的声音。片刻之后,这种重重的脚步声又从走廊的尽头传来。把冰轮丸摘下放在门边的榻榻米上,日番谷在我身前的矮桌边坐下,将手中厚厚的一叠队务整齐地叠放到三番队务档案的旁边,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开始看起来。
周围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门帘的声音,野百合从中纺织娘的叫声,还有书页被翻动的沙沙声和毛笔蘸入墨碟的声音。偶尔会有一两只小鸟落到庭院中长满叶子的樱花树的枝头,婉转几声,扑棱棱地飞走。没有虚来犯,这种日子比我想象中,过得舒适和诗意。
日番谷冬狮郎处理事务的能力与他小孩子似的外貌相比,简直不成比例的强很多。堆得仿佛是两座小山一样的档案,在一个短短的上午再加上不长的半个下午就全部看完了。实际上没有看多少档案的我率先伸了个懒腰。
“给你。”日番谷推过一个罐子,“吃的。”语句简短,一如既往的酷。
我斜过头去,用眼角的光瞥视着他。他把目光垂在描画了可爱紫色花瓣的罐子上,有些闪烁的眼神,仿佛是在躲避什么。
“里面是什么?”但愿不是甜纳豆。上一次他拿了据称是“最美味”的甜纳豆来当作零食,吃得我直吐舌头——他的味觉真的很奇怪……这种东西可以拿来当毒药配方了——我很有职业道德地想着,谁叫我是“苏美尔的毒蛇”呢!
“金平糖。”他的话很短,但是,这个词的发音很好听,金平糖。
将罐子盖揭开来,里面是满满一罐的星星。大多是白色的,有些许几颗被染成粉色丶蓝色和黄色,凸出的细小芒刺,仿佛是星星温柔的光辉。
“……好漂亮……是,糖吗?”我拈起一颗,想要放进嘴里。
日番谷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院子里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笑吟吟地答道:“嗯……我闻到了金平糖的味道……”
一个矮小的女孩站在院中,粉红色的短发末端翘起,两只眼睛大大的,闪烁着灵动的光泽。看她的身高,貌似比日番谷都要矮。她的手中拿着斩魄刀——准确一点,也是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她的刀,是拖着的,在她手中的不过是绑在刀鞘上的绳子。刀鞘的前端加了辅助轮,方便拖动。看她的样子,是哪家的孩子吗?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