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场边,轻轻抹去不知火的刀刃上残留下来的灰色印记——那是始解燎开的火光所带来的草木的尸体。呷一口盛在陶杯中的碧绿茶汁,微苦的味道让我有些倦怠的精神刹然一振。
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本该早早退出比赛的我,却一直走到了最终。决赛,决定十番队的队长职务。
我表现的……大概是太明显了。刚才的那一场,明明只要放水就可以轻易蒙混过去,然后名正言顺的退出。然而不甘心失败,不甘心退出,在被划破了数个伤口之后,用始解赢得了胜利。
因为日番谷冬狮郎的那一句话,让我任性地想要去遵守诺言。
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不会输,也不能输。
现在,下一场的最终争夺,就会在我和他之间展开。
“你……是第一次这么任性吧?”温润的声音像是温水洗过上品的玉石,“看来你并没有放水呢。”克莱尔走过我的身边,俯下身对我轻轻地说。没有旁人,可以听见这番低语。
我微微偏过头,尽量不去看克莱尔的眼神。或许,是我怕眼中的动摇会被她察觉。“他们……不值得我放水。”嘴角勾起,重新带上冷酷的面具。
“你的意思是,他就值得?”克莱尔直起身,向着通道的一边努努嘴,“……你会陷的,比我还深的。”她的话里听不出担心,只有一种找到“垫背者”的愉悦。然后走开了,之后她也有一场决赛,决定三番队的队长。
日番谷冬狮郎正在走过来。他的背上,是冰轮丸,深绿的冰花结在他的身前绞缠。
四番队的卯之花烈队长则从他的背后绕过,直直地向我走来。
“刚才的那一场……打得很精彩。”似有似无的夸赞,是出自日番谷这个拽拽的矮冬瓜之口吗?
我的嘴角牵起了笑——比刚才面对克莱尔时更加真实一点:“呐,被矮冬瓜评论我可不觉得高兴……”也许是突然生出的斗嘴的兴趣,在克莱尔走开之后,只能对着日番谷发作一下。
透过眼角的馀光,我瞥见他的眉毛皱起来了,别扭的脸也拧了起来:“你……”他终究没有说下去。我想,他是不满意我叫他“矮冬瓜”吧……通常身材不高的男人最忌讳人家说笑他的身高了。
手臂上的伤口,在经过了卯之花队长的包扎之后,已经基本愈合了。
我站起身来,向日番谷轻声道:“多指教。”
“啊……嗯。”不知所措的点头,难道我的礼貌就这么奇怪?
练习场上,原本弥漫着的硝烟已经被打扫一净。真央灵术院的授课者,以及一些番队的队长都在场边安静的观看。我看见卯之花队长正静静地坐在我刚才坐过的地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微笑着。
没有看见朽木队长,也许,正在看着克莱尔那一场吧,毕竟两者是同时进行的。
日番谷冬狮郎站在场地的另一端,右手搭在冰轮丸蓝白色的剑柄上。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然后睁大,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场中。不过……我似乎还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笑容”这种轻松的表情。
鼓被敲响的声音,震慑心扉。
争战,从这一刻开始。
我将不知火横过来,缓缓拔出刀刃。一如既往的紫色,因着之前的剧斗,沾染了血的不知火妖异的魅惑更加强烈,那种艳丽的紫,动人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这是一把不祥的妖刀。
甩掉刀鞘的束缚,更加彰显它的恐怖。
此时的日番谷也拔出了冰轮丸。冰蓝的剑光与不知火的紫罗兰色交相呼应,给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无言的寒冷。
敌不动,我不动。
这一次,我们谁都没有冲动,只是屏息凝视,任凭手中的刀的翁鸣,任凭战意弥漫,却感觉不到些许的灵压。
因为一动,便是铺天盖地。
收敛了灵压,纯粹的刀剑交锋。
虽然日番谷的个子矮矮的,但他的力气显然比我大很多。纯体力的交锋,我被完全压制在下风。日番谷的劈击一次比一次凌厉,带着不经意间漏出的冰冷灵压。
快点放放水闪去休息吧!我这么对自己说道。不知为何,我不想用始解,更不想用那种危险得一塌糊涂的卍解。
快速地闪避日番谷的剑锋,偶尔的交击才迸出星火燎原。
时间,差不多了。
我一个偏身,冰轮丸的剑尖堪堪划过我的颈,我的皮肤甚至可以感觉到剑风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