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把樱花的影子投到纸格子窗的窗棂上。漂浮在真央灵术院中的微风,将早樱若有若无的味道铺满整个房间。
榻榻米上有点冷,或许是因为尚未吹落樱花的风,还带着些许冬意未尽的寒意吧?
不过下一刻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克莱尔正在我枕边吹风。
怏怏地睁开眼,我含混着睡意:“克莱尔……你又掀我被子!”
白色的上衣与深青色的裤裙被放在枕畔。待看到那轮黑色的纹章,我才反应过来,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境。我们离开了苏美尔的王宫,离开了克拉索斯的水晶室,离开了傻大姐阿玛兰塔,被奇怪的咒语丢到了这个被称为“静灵庭”的地方——这个离开我们过於遥远,连影像都模糊不清的时代。
最重要的是,我们被一个叫做“日番谷冬狮郎”的莫名其妙的小子,带到了这个被称为“真央灵术院”的地方。当然,我不得不承认,会来到这个地方,克莱尔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昨晚的闲逛还历历在目——那个站在樱花树下的男人。
很强。
他在回身的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压力,所给人的唯一感官。
这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克莱尔,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吗?”我一边对着镜子洗漱,一边这样问身后的克莱尔。
她的身影被拉门半透明的格子遮住,看不见表情,只有温柔的声音绕过细细的门缝传过来,悠然,却有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热烈:“这件事情真的简单吗?”反问,眉眼的微挑,“再说,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呢……你忘了我们在水晶室里看到的那些景象了吗?”
“不要插足这里的事。”我坚持。
“我明白。”她笑,那么的温顺。
镜子中的我,脸上又挂上了一如既往的冷笑。你……真的明白吗?你如果明白的话,声音中就不会有那样的淡薄了。太过淡薄反而不正常的淡薄。
“你洗完以后,我们去四处看看吧。”她拉开门,把背对着我,这么说道。
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她的背后叹了一口气。
褪下左手上的臂环塞给她。“这是伊斯碧给我的,一对臂环可以互通信息,就算走散了也可以找到你。不要丢掉,否则伊斯碧会杀了我。”我不喜欢用“母亲”这个名词,一向便是以名字称之。
克莱尔耸肩微笑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将窗子全部打开了。
之后,便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冬狮郎吗,你要去哪里呢?”
我叼着发带走到窗边,发梢上还带着洗脸时留下的水珠。微湿的额发粘在我的额头上,被风一吹,冷飕飕的。
日番谷用斜向上45度的眼光瞥了我们一眼,皱眉,仿佛嫌麻烦一样答道:“四处看看。”
克莱尔温柔的笑容仿佛春末的阳光一样耀眼,我侧过身去,背靠着窗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发扎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从喉咙里哼出这样的回答——我对拽拽的小孩没兴趣,虽然他的真实年龄或许是要比我大不止一点。
他的脚步声始终没有传到我的耳中。半晌之后,那种欠扁的声音飘了过来,模糊,顺着带有樱花味的风:“你们想跟来的话就跟来吧,新人。”
没等我回绝,克莱尔已经从矮矮的窗口跳了出去。
女人……真的不是个好东西,真的。
静灵庭很空旷。
不知为何,也许是时间尚早。空落的走道间,只有些许几个人影匆匆而过。风起的时候,早开的樱花瓣如同雪片一样飞散下来,铺出一条微红的地毯。
我们与日番谷一后一前走着,始终相距七八步的样子,也没有什么语言的来往。
日番谷将他手中的长刀抱在两臂之间,如同刺猬一样的碎发在晨风里飘摇。
克莱尔牵着我的手,却不时地因为她的观看而将我向路的左边或右边带去。
绿色的绒毯一般的草坪,深红而对比鲜明的彼岸花,时间的顺序在这里被打乱。
果然是……无聊的闲逛。我的手指轻轻地拈动起来,一边默念着各种毒药的配方——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吧。
不知不觉中,路边原本的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比方才更加广阔的草坪。不似春草,高可没膝。草间点缀的,也不再是一色的彼岸花——应该是,已经看不见彼岸花那种招摇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白丶鹅黄与幽紫的统一色调。
“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