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蔓并不在北华市。
她在距离北华市三个多小时车程的榆林市,她那位於海边的家中。
刚回到家一周。
去年十月到今天三月,这近半年时间,她又出去写生画画了。
画了长城。
从层林尽染的长城,到银装素裹的长城,她都画下,顺长城,由东向西,一路走,一路画。
画完,返回。
这刚回到家没几天,她又开始思量接下来该画什么。
思量若干天,她发觉,自己一直在外作画,都没好好画过家乡。
於是,她决定画一画家乡。
而要画家乡,最先要画的,当然是海。这座港口城市的美丽之处,就在於海。
门前的这片海,已画过不知多少次,不需再画。
翌日,她扛上画箱画具,开车出村,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个泊满渔船的码头。
码头边上有一条在礁石滩上垒出的窄路,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灯塔。
这灯塔在夜间亮起光时,光柱撕裂黑暗,烁亮地照耀,即便陆蔓家那里,也能看到。
陆蔓记得,爸爸总爱凝着光柱,久久地怔忡,仿佛透过光柱,他看到了什么别的事物。
具体看到了什么,她当时并不知道,只隐隐能察觉,爸爸变得有些感伤,就陪着他,挨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
此时的陆蔓,看着灯塔,想到这些,忽然也有些感伤了。
在车里凝滞了片时,下车,拎上所有用具,找了个位置,撑起画箱,放上画框,开始画。
这里算是个景点,虽小众,但不时地,也有游客过来游玩。
部分游客,看到写生的陆蔓,很是好奇,便过来和她攀谈。
她长得漂亮,也有游客会直直盯着她看,或对着她拍照。
陆蔓嫌烦,收了画箱,去买了帽子和口罩,戴上,才回来继续作画。
这样把脸掩挡住后,来打扰她的也有,但明显比方才要少了。
陆蔓不停画,画到太阳沈进海去,收东西,返回,第二天再来画。
每天皆是如此,细致地勾勒描画那灯塔,还有灯塔之后无尽延绵的海。
完成了灯塔,收起画框,她又拿出新画框,去画码头边上,那鳞次栉比排列的渔船。
先写实地,画了一艘弃置了的,十分残旧破败的老渔船。锈痕和海水侵蚀的痕迹都画出。
画了将近一个月,画完了它。
之后,又画全部渔船,泊在码头的画面。
这天,她正自画着,走来一个男生,跟她搭话,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他请她喝饮料。
陆蔓说了不喝,他还是坚持,说:“现在不喝,一会儿渴了可以喝。等我哈,我去给你买。”
说着,就拧身,迈出了步子。
陆蔓转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冷道:“我真的不喝。”
“哎呀,没关系的,一杯水而已。”那人挥了挥手,热情道。
陆蔓无奈,不去管他了,便要收回目光。
目光刚一移,定住,定在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眼眸幽深,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